翻涌的极光下,老旧的安2在卫燃几乎快要抱着狗子贝利亚睡着的时候粗暴的降落在了摩尔曼斯克的机场之上。
不等飞机彻底停稳,萨韦利已经起身走到了舱门的边上,并在飞机停下的同时便将其打开。
带着狗子和行李跟着这对儿小夫妻下了飞机离开了停机坪,卫燃又被他们引着钻进了一辆外表破破烂烂,但内里却装饰的格外暖和的面包车里。
搭乘着这辆车子离开摩尔曼斯克城区,负责驾车的萨韦利沿途买了些吃的喝的之后,又额外买了两桶燃油,这才径直开往了城外东南方向。
越往外走,道路两边也越发的荒凉,以至于最后两边需要等待很久才会偶尔出现灯光和建筑的时候,正前方也终于出现了一座并不算大的村子。
“这里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萨韦利指着窗外一个方向热情的介绍道,“在我们西边大概4公里远就是镇子,连接莫斯科和摩尔曼斯克的铁路就从那里通过的。”
这句话说完,萨韦利也缓缓踩下了刹车,停在了一个建有木板院墙的木刻楞房子面前。
其实刚刚一路走进来,卫燃便已经注意到,这个被针叶林包裹的小村子总共也就二十多户人家。
在这村子的东侧,便是一片仍旧封冻的湖泊。而萨韦利的家,便在这村子的东南角,一个可以轻易看到整片湖泊的位置。
跟着这对夫妻走进院子,萨韦利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电灯开关打开,顿时,这院子里便被惨白的灯光照亮,进而让卫燃轻而易举的看到了院子里堆积的木材,放满了杂物的车库、以及空荡荡的牲口棚和靠墙位置那一排堆得几乎和木板院墙一样高的木柴垛。
等萨韦利打开上锁的木门又开启照明灯,带着他走进这低矮寒冷的木刻楞房子,卫燃也跟着意识到,这栋房子里此时恐怕并没有人居住。
“我的爸爸妈妈昨天已经跟着行李一起搬去阿尔汉格尔斯克了”萨韦利歉意的说道,“等下我把壁炉烧起来,这里很快就会暖和起来了。”
“我来帮你们吧”卫燃放下行李,顺便指挥着狗子贝利亚去墙角找地方趴着。
“这个大块头可真听话”
萨韦利颇有些羡慕的看了眼老老实实趴好的贝利亚,迈步走进一个隔间,不久之后便拿着一条尚未剥皮的鹿腿过来,用一把小刀熟练的扒了皮递到了这狗子的嘴边。
只可惜,贝利亚虽然水哈喇子流的老长,但却直接转过了头。
“我来吧”
卫燃放下刚刚抱进来的一根木柴,接过鹿腿递给了贝利亚,早就馋的不行的贝利亚也立刻一口叼住,就地趴下这就开啃。
“你怎么训练它的?教教我怎么样?”
萨韦利一边说着,一边从卫燃的手里抢过了劈柴和点燃壁炉的工作,与此同时,佐娅也从屋子外面拎进来一桶掺杂着大量冰块的凉水。
“这我可教不会你”卫燃摊摊手,他说的可是实话,贝利亚压根儿就不是他训出来的。
“我们一直想养一只聪明的猎犬”
佐娅一边将砸碎的冰块装进水壶了一边说道,“这样我们出去打猎的时候就能轻松多了。”
“你们很喜欢打猎?”卫燃没话找话的问道。
“每次休息我们都会出去打猎”
佐娅说着,已经将沿途买来的食物摆在了桌子上,“有时候会驾驶雪地摩托出去十几公里,在外面住上好几天的时间。”
她这边刚刚说完,萨韦利也已经在煤油的帮助下顺利的点燃了胡乱劈砍开的木柴,随后一边拍打着双手一边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维克多,要不要先去看看那具尸体?”
“他就在院子里?”卫燃挑着眉毛问道。
“不然呢?”萨韦利摊摊手,“我总不能去镇子上的宾馆给他开个房间吧?”
“有道理”卫燃哭笑不得的赞同了一句,随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强光手电筒。
“不用这么麻烦,和我来吧!”
佐娅说着,已经拧开买来的一瓶烈酒,给桌子上的三个杯子各自倒满,随后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一边闻着袖子,一边走出了房门。
紧随其后,萨韦利也跟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接着同样闻着袖子离开了房间。
看了看给自己剩的那杯酒,卫燃无奈的将其端起来灌进了嘴里,顺手将那个强光手电筒揣进兜里跟了出去。
在他们俩人的带领下一路走到院子的最深处,这空地上已经被冰块垒砌出了一个冰棺,周围还堆积着拍实的积雪。
等这夫妻俩抬开压在上面的一个拖拉机轮胎和一块门板,卫燃也立刻看到,在那一圈冰砖围起来的中间摆着一张户外常用的折叠床,这床上便躺着之前曾在照片里看到过的那具尸体。
都不等他开口,佐娅和萨韦利夫妻二人便将那具尸体以及身下的折叠床一起给抬出来,一路不停的抬进了紧挨着的一个木头棚子里。
让卫燃没想到的是,这个一面透风的木头棚子顶上,竟然安装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手术用无影灯。那无影灯的框架上,还有苏联的国旗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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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卫燃,佐娅放下那具尸体之后笑着解释道,“那是两年前我们在一个极地港口停靠的时候,萨韦利用4000卢布的价格买下来当作礼物送我的,据出售的人说,它是从一座荒废的城市医院里拆下来的。”
话说到这里,佐娅也打开了开关,顿时,这盏缺了三个灯泡的无影灯也亮起了明亮的灯光,将正下方冻结着冰霜的尸体照的纤毫毕现。
接过佐娅递来的橡胶手套戴上,卫燃调整无影灯的同时问道,“一起发现的那个箱子呢?”
“我去给你搬过来!”
萨韦利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的跑进了那个堆满了杂物的车库,将一个几乎完好甚至能看到原本油漆涂装的德军空投箱子给拽了过来。
和当初卫燃在列宁格勒郊外得到的那个空投箱子不同,这个箱子并没有使用滑橇,而是相对更加常见的两个橡胶轮子。
没有急着触碰那具冰冷的尸体,卫燃却掏出兜里的强光手电筒,绕着这个空投箱子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
通过残存的油漆可以分辨出来,这箱子的外表并没有使用常规的涂装,仅仅仅仅只是一层白漆,外加几道亮黄色的横纹而已,甚至他都能隐约看出来,这些横纹八成都是手工绘制上去的。
掀开虚掩的盖板,这里面除了两副破烂开裂的滑雪板之外,便只有两个伞包。
有意思的是,他可以通过残存的伞绳分辨出来,这与其说是俩伞包,不如说是两块伞布包的破包袱。在得到这对夫妻的允许之后,卫燃解开了这两个伞布包袱,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取了出来。
这第一个里面,全都是破裂散碎的伞布和伞绳,其间还掺杂着些树杈木棍之类的东西。而第二个伞布包袱里,放着的却是几件破衣服。
虽然这些衣服朽烂的比较严重,但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它们并非二战时期任何国家的制式军服,仅仅只是一套看起来像是猎人穿的平民衣服罢了。
一顿翻找没有任何的收获,卫燃这才熄灭了手电筒放在一边,转身走到了无影灯的旁边。
轻轻掀开冻的仿佛板甲的苏军呢子大衣露出里面的迷彩服,卫燃在佐娅和萨韦利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将这件大衣脱下来,翻了翻口袋暂时靠墙放好,接着又脱掉了他头上的钢盔。
看了眼这个倒霉鬼脸上镶嵌的斧头,卫燃接着又看了看对方右手手臂上的臂章,接着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萨韦利凑上来问道。
“这衣服不对”
卫燃一边小心翼翼的解开迷彩服的扣子一边说道,“看这身装扮,他死的时候肯定是冬天,但既然是冬天,按理说应该把里面的白色穿在外面,这样至少伪装性要好的多。”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将解开的迷彩服掀开,接着却再次皱起了眉头,这具尸体的迷彩服下面连衬衫都没穿,完全就是光着膀子的。
小心的翻了翻迷彩服上衣内外的衣兜,一无所获的卫燃在试着抬起这具尸体的左臂无果之后,又招呼着佐娅二人帮忙,将这件迷彩服也褪下来一半。
在看到这具尸体左臂腋下隐约可见的血型纹身之后,卫燃满意的示意这俩人帮忙,给这尸体又重新穿好了褪下来一半的迷彩服和那件呢子大衣。
最后在他的裤子口袋里翻了翻,当他检查到大腿处的时候,总算找到了第二个伤口。
这是一处枪伤,子弹从右边大腿里侧擦出了一条撕开了迷彩裤的伤口。
小心的分开迷彩裤上的口子,还能看到这尸体右边膝盖处的伤口,以及裸露出来的些许骨头。
最后脱掉一只毡靴看了看,卫燃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见萨韦利二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开口却问道,“那个铁箱子在哪发现的?”
“就在距离他不到三米远的一颗松树上”萨韦利开口说道,“是被伞绳缠在上面的。”
“我当时拍了照片”佐娅说着,已经脱掉手套掏出手机一顿翻找递给了卫燃。
脱掉手套接过手机,在屏幕上显示的这张照片里,这个空投箱子便挂在一颗松树的树冠里,下半部分被一个能有大腿粗的枝杈托举着,周围也被其他的枝杈包裹的严严实实,头顶的位置,还缠着杂乱的伞绳和破碎的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