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娥声音平静的说着。
在她那淡然的声音中,贝露莎隐约感受到一种深沉的寒冷,那是宛如永世流转的‘基础规律’,它俯瞰着在其下生存的诸多生灵。
它们成功,并不会欢喜,它们失败,也不会落寞,只是单纯的凝视着,从它们的生到死,再从死到生,无论如何,都只是路旁的风景而已。
“这便是魔女筛选的方式吗?”贝露莎轻语着,声音显得极轻。
“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其他的方式,可是,现在却并不由我做主,魔女之乡本就是一种血腥而暴戾的筛选方式,可很不巧,现在负责统率的那位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诞生的。”
“经由历变,法由史改,每一代魔女统帅必然有自己的倾向,而闲职人员则无法对其进言,就如我,也只能任由她继续摆弄,等待下一代掀翻她的统治。”
“这也是必要的演变,没有人是永远正确的,即便是智慧博达如我们,也终有达不到的领域,所以,为了魔女们的未来,我们必须接受对方的做法。”
女娥语气淡漠,但隐约中也能看出一丝端倪,显然,她也并非毫无介怀。
“就像姐姐一样?”贝露莎微笑着,话语却有些尖锐。
“.....对,就像我一样,因为我被推翻了,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女娥声音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
“你已经付出过一次代价,现在的话,你还可以继续努力一次,如何,要去吗?”女娥问道,就如同例行公事一样的口吻。
“我不要,永远不要,抱歉,女娥姐姐。”贝露莎眼神明亮,她轻吐道歉之语,但声音这却毫无憾意。
“——————————————嗯。”
沉默着,沉默良久,女娥接受了对方的话语。
“那你要怎么办?”她再度问起一开始的话题。
“我已经有了办法,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才达成的,所以,我不会再依靠他人了,就算姐姐也一样,我要试着自己前进,至少,不能一直看着别人的背影。”
“......你真的长大了呢,贝露。”女娥的声音变得柔和,那是从未有过的,在贝露莎的记忆中,对方似乎总是那种挑刺般的口吻,现在却显得无比温柔。
“你就是你,我以深空的意志发誓,你绝不是他人,我一直在看着你,所以,我敢肯定,你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但在那之前,你也要做好觉悟。”
“那绝非轻松就可以达成的事情,也许还有诸多磨难,但你记住,我会看着你,就如诺伦一样,你们一族总是这么有趣,所以,我才会停留在这里。”
“我啊,是倾心于死亡的人,所以才一直前进,可你却有些不同,愿你同行的路上,有鲜花作伴,也许还有某个恶毒的女性,到那时,就呼唤我吧。”
“因为,我曾在这里——————”
女娥的声音逐渐远去,贝露莎表情微变,她一抬手,手背上显出一道纹章,那是犹如一座冰山一样,周围散落着无数水滴的图案。
而后,纹章逐渐淡薄,显出一个数字:89。
原本清晰的数字变得模糊,宛如道轮一般,数字向前拨动着,片刻,数字停顿下来。
00。
渐渐的,连那数字也化作一团青烟从手背上离去。
光洁如新,宛如初生。
贝露莎看着这一幕,眼中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继而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笑意,眼角则浮现了一丝感伤,她明白,那位一直看护自己的长者终究是离开了。
“我算不算是第一个摆脱‘数字’的联邦之人呢。”她昂起头,看向那满是纹裂的天花板,眼中怀揣着对明天的向往。
无论如何,今后,她都要靠着自己的力量走下去了。
在联邦的天空之上,原本平静的蓝天骤然动荡起来,一只湛然生光的蓝色眼眸看向下方的某间屋子,眼中闪过惊疑不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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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
在它的视角中,一股庞大的深寒雾霭围绕着内屋的那道身影,却位于中心的那人身上却没有了以往的异种气息,而是更为纯粹,甚至近乎纯净的‘无垢之人’。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与席慕然相提并论。
“.......无妨,计划继续实行。”
至少,除了他这种层次的人,其他人也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改变。
沉默片刻后,蓝色眼睛低语着,在天空消去了痕迹,而自始至终,联邦都未曾发现上方的异变,只有中心的某处,在房间内的安德里眼神肃穆,昂首看向了天空。
那是与他同源,却更加接近核心的力量,可‘它’为何会突然出现。
【“......继续,无需在意。”】
心中传来这样的话语,安德里不为所动的点点头,既然对方说了这样的话,那自己就暂时不用在意了。
他的目光看向另一处。
那里一个黑发的少年无视周围的人,他神色傲然的走入某个戒备森严的军营,沿途都有人把守,他的目光看向偏处的一间屋子,那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江大叔,小子来了!”
走到跟前,他的脸上堆起笑容,一下子显得热情起来,他顿时高声喊道。
“过时不候,滚吧。”内部却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话语。
少年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