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蹙眉。
慕可接着道:“主子自己什么脾性自己知道,这一出门,保不准上蹿下跳。”他将目光锁在陆望腰上,“方才主子坐下时真像个有孕妇人,再有个闪失,主子往后怎么娶妻生子?”
陆望眉毛几乎拧成一处,一脚踹过去:“胡说八道。”
接着腰上就传来一阵刺痛,陆望吸了口气。
一滴水珠从叶子上滑落,瞬间摔得稀碎,陆望默默回了房间。
陆望是闲不住的人,在府里待了一大半天,实在闷得慌。正午时分有了些阳光,陆望坐在台阶上,薅光了一盆盆栽后,想起慕可的话,他出了门去。
沿着玄武大街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多时便出了层细汗。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很快就走到了济蓝河畔。
人往如织,热闹非凡。
陆望突然驻足,眼前景象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合,一样人来人往,一样喧嚷嘈杂,只是那时他还小,骑在父亲肩上闹着要吃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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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人撞了他的肩,他才回过神,他兀自笑了笑,怎么会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
走了几步,看到那家馄饨铺子,肚子合时宜地响起,他又一个人去吃了一碗馄饨,吃了两口便搁了筷子,挺没滋没味的。
晚上轮到他当值,做糖人的今日没来,他买了几串糖葫芦,往鹰眼营去了。
周竖正在安排中秋晚上的当值守卫,陆望进去拿了自己腰牌,坐在一旁左顾右盼。
“你腰没事吧?”周竖合上排班册子,从他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
“嘿,不能动。”陆望一把抢回来,像孩子护食似的紧紧拽着。
周竖勾起一边嘴角,失笑道:“小气!”
“这糖葫芦有大用,你不懂。”
“是,我不懂。”周竖也不是真的想吃糖葫芦,就想逗逗他,他话锋一转,“昨日周攀那小子确实过分了,这样,晚上你安排好后到凝香阁找我,请你吃酒。”
陆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挑眉道:“凝香阁我可不去。你也悠着点儿玩儿,要是染了病,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竖睨他一眼:“想什么呢,凝香阁又不是东街小楼。对了,听彦林说,采阁今日新进了个绝色佳人,名字还好听,叫什么思念。要不晚上去采阁?”
陆望道:“不是叫采露吗?”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陆望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不管采露还是思念,他都没兴趣,便道:“周都尉,晚上可是我当值,你作为我顶头上司,怎么能教唆我玩忽职守呢?”
他挺直腰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周竖看着他的背影,吼道:“你这个缺心眼儿的,不识好人心,还有你怎么走路的,像只公鸡一样。”
陆望充耳不闻,他也不想这么走,奈何腰上痛意阵阵传来,且这种痛十分奇怪,像是藏在身体里,暗暗作祟,折磨人得紧。他宁愿直接来一刀,痛得酣畅淋漓也不至于受这种罪。
晚上,他去了鬼市。
一赌场门口有个男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说着什么一句也听不清,眼泪鼻涕泡了一脸,甚是狼狈。周围人来人去,有人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有人好心劝他两句也不起什么作用。有人冷眼相看,说着活该。好久之后,他才撑起身子失魂落魄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或许在此之前他正在赌场一掷千金,风光无限。
周围有人唏嘘道:“十赌九输,何必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大齐不论官员还是平民都嗜赌成风,这实在不是好风气,可怕的是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陆望想起杜玄此在这里买的那匹马,便往集市深处走去。通往地下的甬道漆黑,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光亮,待走出去,竟亮如白昼。
陆望沿街走过,最后停在一个农具铺。在这里有个农具铺着实奇怪,陆望看了半晌,镰刀,锄头,铁锨…应有尽有。
陆望随手翻了翻,搓了搓手指,感觉有些不对。
他将这些农具一一摸了一遍,最后拿起了一把镰刀。这镰刀刀身又长又宽,比一般镰刀大上许多。颜色漆黑,刃口却闪着寒光,白得发亮。用手一摸,冷如霜雪,冰凉刺骨。果然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