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雨珠从天而落,重重砸击在林中才将破土而生的新叶之上,几乎将这脆弱的枝芽摧毁,可当雨珠坠去,新叶枝芽却不肯低头,趁着短暂空隙,便又直起腰板,迎天威而上...
越是如此,天威欲盛,对破土新芽来说,这等雨势已似有将一切摧毁之势,眼见要再受灭顶之灾,嫩芽欲昂首受死,却不料一道高大身影,立于头顶,正将大雨遮挡。
当得此人落定身形,身后又趁雨势钻出两人,先后立于此人身旁,三人凝目远眺,透过雨幕,正瞧见远处林中一处木屋赫然矗立,周遭十丈之距的树木皆被砍伐,以木屋为心,呈一片开阔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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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杰蹲伏林中,远眺木屋,不忘以破烂衣摆为身下的破土新芽遮住漫天大雨。
顾萧抬袖拭去面上雨水,细细望去,只见这郊外木屋之中,竟有灯火闪耀,不禁赞道:“没想到还真有人在此地,想来小杰兄推测不错,那公子连夜出城也要见的人,定然再此。”
听得青衫之言,霖儿尚有怀疑:“为何如此笃定,说不准是樵夫在此地暂避风雨呢?”
少年轻摇首道:“俗话说,百里不贩樵,此地距汴京城太远,柴草沉重,若从此地回城,需用马车搬运,如此一来利薄,非是上策...况且你瞧...”
青衫言罢,稍稍抬手,指向远端木屋旁,霖儿与小杰二人凝目望去,这才注意到木屋旁竟还有驾马车,适才雨势太大,不曾注意到。
“若是寻常樵夫,哪能用得起马车车驾...如此雨夜,还可以燃灯以待...不知是该赞这屋中人胆大,还是该言他有恃无恐...”少年言罢回首,不待霖儿两人开口,继续说道。
“此地开阔,本不好探查,不过此时雨势正隆,恰好掩藏衣袂声响...还请小杰兄、霖儿为我压阵,待我去查探一二。”
听得少年欲动身而去,霖儿忧道:“便是适才林间,都已有宗师高手现身了,如那木屋中还有高手,你要如何应对...我与你同去,如有万一,还能相互照应。”
正说话间,却闻小杰低声急促开口:“来人了。”
闻言收声,顾萧、霖儿忙掩住身形,凝目望去,本以为是那公子一行人赶来,但当透过雨幕望去,却见木屋以南,一行人快步而来。
距离尚远,且雨势又大,那群人手持油纸伞,皆不见面容,唯一能看清些的,是除却当先一人,其余来人,皆服饰相近,便是手中兵刃也似一脉。
这些人似也被林中木屋的灯火所引,并未有丝毫绕行之意,直直冲木屋行去,匿身林中的少年三人也只得耐下心来,先行观望。
正当好奇这群人与那公子一行有何关联之时,却听得那行人中行出一人,向着木屋开口。
“金刀门玄玉,奉掌门之命,前来拜会。”
雨声正隆,但此人之声穿透雨幕清晰传入匿身林中的少年三人耳中,足见其功力之深,小杰、霖儿二人虽惊于此人武境,但更为惊诧的却是他们身旁青衫少年...
冒充晋之游骑劫掠百姓,暗通北境祸乱雁北...尤是那晚雁北城中截杀,那对父女绝望眼神,桩桩件件,尽皆涌上少年心头,若非雨声遮掩,怕是听闻‘金刀门’三字之时,青衫便要怒而现身了。
不过少年心中权衡一番,联想到这木屋中人,不仅引来南唐公子,此时还将暗通北晋的金刀门也邀来此地,这当中定有阴谋,眼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当看看那木屋众人在谋划什么...
一时间,思绪万千,本只凑巧在孙府中凑凑热闹,没想到此间诸事已远超意料,少年眉头紧锁,心乱如麻,只觉这汴京诸事比起雁北,更难参透。
身旁小杰与霖儿二人瞧得少年目中眼神闪烁,不明所以,正欲开口相问之时,却听木屋中人终是开口,不过回应的却是一阵歌声。
“人生路,银装铺,多情总被无情负...”
“英雄葬荒谷,贪枭山已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