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这里挺好的。”她笑着回答。

“好吧。”路远航真心实意地想让她也能有个归宿，又说，“只是我想。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他趴在课桌上，微微眯起双眼。

想来自他读书起应该有十几年了，还从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趴在课桌上小憩片刻。他记得以前自己的书桌上总是堆满了各类书籍，墨水的气息也常常缭绕在鼻尖，让他没办法安心入眠。

“我走了，这里以后就真的空了。”黄静雯惆怅着继续说，“以前我一直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走出这间教室，到时随便做点什么都好，只要离开就行。”

“可现在突然让我离开，反而下不了决心。”她单手扶着讲台，那被岁月磨平了实木桌角，泛着异样的光彩。估计是每到她想要在讲台上歇一会的时候，就常常会单手靠在上面。

让她依靠，容她休息。

“舍不得？”他眯着眼问。

“每次我看到学员们怀揣着渴求知识的目光看着我，而我在最后目送着他们一个又一个满意的离开。”她笑了笑，坦然地回答，“舍不得。”

路远航此时突然明白了黄静雯口中说的幸福，也突然明白了她侧脸散落的一缕秀发背后的彷徨。那是她在最后离别的时刻，用那颗裸露在外，却仍然想要帮助雏鸟展翅高飞的心，期望他们跨出这道门槛时能在一望无际的天空翱翔。

“有再多的不舍，早晚也要离开的。”他习以为常的说。

“我不担心。这还不是有你吗。”黄静雯小声地回答。她那释然的神情下，仿佛咬定了自己不会因此离开。

“但愿吧。”他扭动身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黄静雯没有回答，她抬手悄悄地向鞠娇和徐小伍压低，意思是让他们也可以像路远航一样趴在桌子上休息，安静地渡过这最后一节课。

地板上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移动，教室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路远航和徐小伍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鞠娇貌似是无心睡眠，正戴着耳机听歌。黄静雯坐在靠窗前的椅子上，低头翻阅着手上的书籍。她时不时地就会抬头看向路远航，确保自己翻书时的沙沙声不会吵醒他，打扰到这短暂又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