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是一种屹立于凡世间的安静,风、鸟、虫、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见,被泡发的看不清面容的尸体,在洪水褪去后,又经历阳光的暴晒,形成诡异的模样。

尸臭味算不得浓烈,却隔着布料涌入鼻息。

房屋的碎片零落的散在地上,这里宛若一个无人打理的巨大垃圾场。

可这里偏偏是当今帝王花费重金,派遣“忧国忧民”的士大夫所重建的灾区。

众人皆屏气凝神,就连马都放慢脚步,仿佛想记住眼前的惨烈,为这些亡灵复仇。

天灾无可避,可眼前这一幕却是人祸。

树枝与布料搭成的简易帐篷逐渐多了起来,可却没有人的踪迹。

脚下的土地微微湿润,还留有浅浅的脚印。

继续前行……

逐渐出现人影……

他们一个个容颜枯槁、骨瘦嶙峋,唯有起伏都,胸膛证明他们还活着。

“不要……求求不要……他没有病……还活着……”

虚弱的声音逐渐变的刺耳,若那失子的老猿发出阵阵哀鸣。

两位带着斗笠的官兵押着一位生死不知的孩童,头发花甲的老翁用着仅剩的右臂抓着孩童的手……跪地哀求。

怒火直冲天灵盖,朱棣夹紧马腹逼近,在靠近时,猛然打马,马蹄上扬发出一声嘶鸣。

朱棣勒住缰绳,到底是理智压制住愤怒,没有将官兵践踏在马蹄下。

他知道这两人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杀不尽……他们不无辜……却……

“将他们拿下。”

“是。”

这两位官兵没有反抗,甚至身体一松,如释重负,他们是最底层的官兵,要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做烧“尸体”的活儿。

他们其实不想干,但他们想活着……说起来很冷血,但自己活,与别人活,大部分人都是选择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