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虐杀的恶习。这是你罪有应得。”黑色的甲胄下,那声音是如此平静,“比租金还高昂的保护费、走私毒品、烧杀抢掠奸淫妇女、供货人肉餐馆、黑市器官交易……还有什么是中指不敢做的?”
他缓缓站起身来。
长兄吐出更多的血,咬着牙骂道:“你这疯子……就像以前那个黑不拉几的疯子一样……说到底也只是疯狗一条——哼,你知道那家伙的下场是什么吗?被Hana协会抓住、降级,然后消失得无影无终!”
“你多虑了,我杀你不是因为我疯了,而是你该死。我清醒的很。”他淡淡地说道,抬头看了眼墙上破碎的钟表,朝着长兄一步步走去,“……时间差不多咯。”
“不……等等,你、你不能杀我,难道你不怕中指的报复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专门杀我们这些强大的人?那群弱小的虫子到底有什么好保护的?!你应该和我们联手——”
“砰。”
声音戛然而止,长兄的头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后墙壁上的一片姹紫嫣红。
……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
从远处渗来。
金边红大衣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分不清哪里是血,那里是衣物。火绳枪东倒西歪地散落一地,大多早已折断。
漆黑的甲胄踏过这片死寂,推开面前的门。
“怎么都不说话,不是很讲阶级礼仪嘛,迎接我啊,二老板?”
“啧……一个疯子,哪怕是都市之星……也没必要跟它讲礼仪。”
“说得太对了。”盔甲下的人笑了笑,“跟你们这群畜生讲礼仪确实是太费周折了。”
“砰!”
一颗子弹落在头盔上。
盔甲的主人没有理睬,也没有躲闪,只是让它命中自己,然后在盔甲上弹开。
“噢对,”他突然指着那个刚向自己开枪的拇指指挥官,又指了指旁边一个吓得缩成一团的指挥官说道,“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出去记得把拇指的衣服脱了。动作快。”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那两个人丢下枪,立刻逃之夭夭。
一个剩下的指挥官刚想举起枪,对准那两名逃跑的人。
下一刻,巨刃化作一道黑影闪过,那名举起枪的指挥官整个人瞬间爆炸了开来。
“好,剩下的各位应该都记得自己做过哪些畜生事吧?还是多到数不清了?”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下地狱里慢慢想去吧。”
……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
从远处渗来。
“看到没有?!合同上可是写着这一条的,生效到乙方死亡且没有子嗣为止!”中年男子指着合同中字里行间的夹缝中叫嚷着,“公正事务所开始开过证明的!你最好在三天内交满罚款!”
“这、这根本看不清啊,老板大人,这、这也太不合理了啊!”面前的小职员几近崩溃地哭喊道,“您行行好吧,我家里还有孩子啊……”
“行好?哼!公司可没有义务为你的无能买单!现在就——”
“金先生,走一趟吧。”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中年男子的肩膀上,不由分说地就将他拽着走出了办公室。
“什么?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保安!护卫!来人!给我把他……”
金先生的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保安和护卫分明躺满了办公室外的地板,他们穿过遍地尸首,走入了电梯之中。
“你……你……”
金先生脸上嚣张的神情慢慢变成了惊吓,随后又被硬生生扭成了阿谀奉承的谄媚。
“诶呀,原来是黑骑士先生啊……哈哈,这,不知光临敝公司有何贵干啊?”
“你说呢?”
“……您,您想要什么?钱吗?还是人脉?专利?我都有,只要您点点头,全都是您的!”
“好啊。”
金先生大喜过望:“哈哈,好说好说,那咱们……”
电梯门开了。他拉着金先生走到了街上。
“那些应该就是你所谓的人脉吧?工作这么久,也该放放假了,请你和他们一起好好休息休息吧——不用再回来工作了。”
金先生脸上立刻写满了崩溃和绝望。
他的瞳孔中,就在他的正对面——那街道上的一盏盏路灯上,分明吊着一具具尸体。
那些尸体,正是他所谓的人脉。
“你……你你你……你都做了什么?!你疯了!你以为这对那群雇员就是好事吗?你、你不能这么做——杀了我,全公司的人都得失业!杀了我们、再没有人敢开公司了,也没人给那些家伙们发工资!你这疯子、你是要害死所有人!”
“嗯。”黑骑士无动于衷,只是随手调整好吊索,“随你怎么说吧,我不在乎。”
“你——你这疯子!那你又在乎什么?!”
“大概在乎你死得彻不彻底吧。”
说完,黑骑士没有理睬街道上行人的目光,一把揪住金先生的胸口,将他整个人举起,随手挂上了路灯,随后转身消逝在阴暗的深巷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卧槽,我看到那个传说中的黑骑士了!你看到了吗?!我靠我靠!——”
“我拍下来了!我拍到了!快发网上去!”
“哇去,看看他的杰作——好似!这他妈才是艺术品,环指那群家伙都弱爆了!”
……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
从远处渗来。
“你凭什么阻止我!明明马上——马上就成功了!马上就能得到那无与伦比的美丽了!你这混蛋——”那名环指大师跳着脚骂道,“你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一切我都付出了什么!我可是足足——”
“闭嘴。”
重刃在一瞬间贯穿了环指大师的身体,让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一绞,然后扯出,将她整个撕开。
盔甲下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碎裂的玻璃内的实验室中,并排有无数孩子躺在休眠舱中。
他们中有的已经畸变得不成样子,有的活生生被溺死在了嬗变液中,甚至有的已经成为了碎块。
头盔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骑士只是默默捡起一块碎裂的木板,用力在自己的甲胄上划过。随着刺耳的尖锐噪音,那块木棒被生生点燃了,变成了一根火把。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火把投入了实验室中。
那易燃易爆的嬗变液纷飞。
净化一切的烈火瞬间吞噬了整个实验室。一切资料、仪器、设备、人员、材料、遇难者,尽数在这场烈火中消逝。
而那道漆黑的身影,只是头也不回地从爆炎之中走出。
……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
从远处渗来。
在一片失去饱和度的灰暗世界中,终末之红丝毫没有褪色。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这里是T公司特别处理小组0312组长,回溯功能故障失效!请求支——”
“砰!——”
“呲——呲啦——”
“喂。”
“你在听吧。”
“向你的上级报告。把吸收色彩的东西关掉。把榨取时间的东西关掉。否则我就亲自动手,就这样。”
“呲——呲啦——”
三天之后,当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时,他们惊奇地发现,原本灰白一片的世界竟然变得如此色彩斑斓,手头的时间居然出奇的宽裕起来。
“黑骑士阁下,请你记住,妥协只是暂时的。并且是双向的。我们没必要相互冲突,不过……你得用同等条件对这几个翼。”
T公司的谈判官气急败坏又有些害怕地对着黑骑士说道,他狠狠瞪了黑骑士一眼,随后边指挥着一旁的搬运工加紧搬运T公司员工与禁忌猎人的尸体。
“无所谓,本来就是日程上的事。”
……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
从远处渗来。
“……你终于来了。”
那位女士穿着一身墨绿色高级制服,带着黑色手套。绿色从黑发的掩盖下落下。她年轻,优雅,长发及腰,坐在两个巨大的液罐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个气泡从绿色的浆液中浮起。
而与这绿油油一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来自终末的猩红。
大门被一把推开。
透过门口,能勉强看到外面横七竖八躺着的K公司高级员工。高科技管线与装甲碎裂得不成样子,绿油油的再生原液肆意飞溅,泼泼洒洒染绿了整个走廊,而那套盔甲只是踏着无处不在的浆液,走入房间。
“……”
“强制关停T公司的设备、大闹W列车站、弄塌了N公司那栋自杀大厦……我已经听说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很能干呢。坐吧。”
“……阿方索。”沉闷的声音从破裂的甲胄下传出。
“你认识我,真是再好不过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K公司目前的首席执行官,阿方索。”阿方索波澜不惊地笑了笑,“坐吧坐吧,不用那么拘谨。”
“……K公司在拼了命地生产治疗安瓿。”
阿方索怔了一下:“当然,毕竟这可是我们的主营产品。怎么了?”
“其中大量安瓿没有流入市场,而你们显然也消耗不了这么多。”铠甲并未移动,只是平静地说道,“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数年。”
阿方索皱了下眉头。
“我想你应该不是来审查我司账目的吧。”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想把它洒出去。就像童话里说的那样:‘星星流下的眼泪治愈了受伤的人’。”
“……”阿方索有些不悦,但保持了沉默。
“你不会成功的。”
阿方索冷哼了一声:“你大费周章地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怎么,你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么?”
“……如果你说不成功就不成功,那什么事情都没必要做了。”阿方索漠然说道。
那甲胄只是冷笑:“种子都未能撒下,浇灌再多的雨水又有什么意义?”
阿方索“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极其严肃地看着那套泛滥着终末气息的破裂铠甲,语气极其强硬地质问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谁告诉你的?!”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我在世界的终末看到过这种可能性。”
“……”阿方索的表情阴晴不定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一句话,“结果呢?”
“徒劳。”
“……”阿方索什么也没说,但似乎突然泄了一口气一样,良久,她摇了摇头,“……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
“……停手吧。阿方索。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可能达成的目标,继续制造痛苦了。”
“……”
阿方索的表情明显变得复杂了起来,她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她的脑海中正疯狂运转着,推演着,思考着——最终,她瘫倒回了那个椅子里。
她一下子看上去变得非常疲惫,就如同一名面壁者遭遇了自己的破壁人一样。
“……很好,”盔甲说道,“我们是一样的。我不希望需要我自己来阻止你。”
阿方索什么也没有说。
但当盔甲转身离去时,她忽然拖着疲惫的声音问道:
“……你要去哪儿?”
“R巢。”
“做什么?”
“毁了那里。”
“那里的居民怎么处理。”
“R公司自己会转移居民。他们需要这些人从事后勤。”
“……你是铁了心要发动一场战争啊……你应该知道他们精于战斗远胜其他翼,这可比你来这里难多了。这有什么必要?”
“那是帮助其他恶人施行暴虐的巢,是注定崩塌的巢。它存在时助纣为虐,放任它自行崩塌之后,剩下的士兵就会给其他人带来痛苦与毁灭。在那之前,要阻止这一切。”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阿方索有些恼怒地说道,“劝说别人停手,自己却还在做一些没什么用的事情。允许自己以暴制暴,却不允许他人举起屠刀,这就是你所谓的信念和正义?”
“我可没说我在追求什么正义。”
“你现在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那些鲜血和痛苦都是你天平上的筹码,说到底,你也根本不尊重任何人的生命。”阿方索只是摇了摇头。
“是的。因为我和他们都注定毁灭。我不过是让那些本不用遭罪的家伙少受点罪。”
“本有无数种更好的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但你却独独选择这么做,”阿方索回头说道,“是傲慢么?”
“是。但也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
“我赶时间。”
“一句‘没空’,一个将死之人就能将这一切逼成这样……哈,真是可笑。”
“那就笑吧。这个物种堕落到这般田地本身就挺可笑的。”
说完,他平静地转身离开。
……
……
……
浓烈的硝烟于巢中城市滚滚升起。
战火连天,烧得残阳如血。焦土的气息掺杂着血腥和硫磺味,叫人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终末染红了这片天际。
大地之上,是无边的纷乱嘈杂。
“轰隆……轰隆隆!……”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剧烈的震颤中,一座远方的楼宇缓缓开始倾轧而下。
“驯鹿03C组就位。”驯鹿组长领着队伍站在大厦下。
“驯鹿总队长已阵亡,现在你是代理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