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转身,静静地凝视着他,她捡起落雪,手掌冰冷贴了贴脸颊,试图让酒意模糊的意识清醒。
冷不丁打了寒颤,冰冷的确使酒意消散了些,察觉到他要脱下外套,忙阻止,将脸颊深深埋进那条火红色的围巾里,抵御外界的寒冷。
“你的台阶要踏上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是慈善家。你是利益至上的,不会甘愿做台阶,你刚刚的话也证明了点。”
温里伸出手,将门拉开,“先进去吧。”
“哦,谢谢。”
抬脚迈进屋内,刹那间,温馨的暖流扑面而来,壁炉里,橙红色的火焰欢快地跳跃着,不断向外释放出炽热的温度。她顿时感觉浑身放松了下来。
温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但首先是人,人有思想,思想控制利益,思想也能放弃利益。”
艾薇若有所思,后退了步,长时间在雪地里,腿有些僵硬,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喃喃自语道,“你们真的口才很好。”
又是你们,温里闭上眼睛,她对感情的事,主要是男女之情,总是抱着深深的怀疑态度,可是对友情,和妮娜之间,以及对老师的长辈之情,完全不一样,仿佛爱情在她眼中脆弱且充满变数。
可为什么单单对容答深信不疑呢?是因为容答曾在危难之际向她伸出援手,生死相共么?可是你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内心的情绪再度翻涌,温里脱下了腕上那块精致的手表,担心凸起的装饰会伤到她,滚落在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撩起她的头发,捧住后颈,在她诧异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触碰上了女孩的双唇,那吻起初轻柔而细腻,在她不可置信眼神中,变得热烈而深情,难舍难分。
“你会从高空摔下……”诅咒的余音犹在耳边回响,却无法惊扰他。
温里的吻愈发炽热,他的双臂也越发用力地环抱住女孩,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她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
“你会卑微到尘埃里……”那诅咒声愈发显得微弱而无力,被浓烈的爱意彻底淹没。
“我从来不在意那些……”温里在心底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一样的话,但代表的意思截然不同,我只在意握住手里的。
从收到信件,得知他们在爱恋时,那些曾经的纷争与诅咒,都已成为了过眼云烟,消散在呆滞和煎熬中。
“少爷,回去吧。”管家轻声劝道,天气寒冷,地上的雪已经堆积了。
伦什紧抿着唇,唇线因用力而显得格外紧绷,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落寞:“我再待一会儿。”
“她不喜欢我,一点都不。”
“我本来以为奥运会结束回国后,他们都消失了,我的机会很大的。”
“她说,要去参与课题,然后这一去便是一年。走得那么干脆,丝毫没有留念。其实仔细想想,也正常,她一直以来对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留念 。”
若放在以往正常时,对方已经清晰表示拒绝了,他也毫不犹豫离开的,伦什想,他也是很骄傲的,放手而已,绝对会干脆利索,决然离去,不会这么不知趣地继续纠缠下去。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有带脑子,当做不知道,就被温里毫不留情戳破了。
伦什握着花枝,伫立在漫天雪地里。
当亲身投入到这场测试之中,所考验的早已不再局限于某一方。
管家默默陪在一旁,如往常一样成树洞聆听者,看着他的眼神逐渐纠结,被自我怀疑的阴霾笼罩,终于忍不住开口。
“妥已斯少爷,并非表面那么和善的,他是很有攻击性,很具有目的性的,年少你们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学习心理学,与他不同的是,您更喜欢动手实验。”
“如果知识的沉淀,运用需要时间,那八年,足以让他将那些理论化为利刃,隐藏在人畜无害的表象之下了。”
管家顿了顿,见伦什有了反应,便继续说道,“少爷,如果不是有意外,温里也会如他父亲一样从政的。”
伦什转头,管家表情依然很恭敬,“当事者昏,旁观者醒,医者难自医。”
“人并非只有身体受伤才会痛苦,心灵的创伤亦能让人痛彻心扉,甚至在某些时刻,那源自内心的伤痛要远比身体上的不适更为煎熬。”
就像此刻的你,深陷于自我怀疑的漩涡之中,不断地叩问自己是否太过迷失,这般自我审视,自我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