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人知道这只梅瓶的事?”陆悬看向桌案上的小梅瓶。
“有三个兄弟,当时留下来灭火的。”笔耕恭敬地答。
陆悬伸手握住梅瓶,默了瞬,手下用力,瓶身顷刻化为灰烬。
笔耕心口倏地一紧,忙低头。
“安顿好他们的家人。”
丢下这句,陆悬负手缓步走出门外。
院外当真下起了雪,银雪如织,不知何时竟已薄薄铺了一层。
他看向远空,眸光晦涩难辨。
回到陆家的时候,天才微微放亮。
岁朝,分明是阖家欢庆的日子,陆府却像沉在幽暗水底,窒闷得令人喘不过气。
“章太医忙了一夜,方才歇下。”笔耕站在屏风后禀告。
“怎么样?”
按例,年初一晨起后需要沐浴五香汤祛除邪气。
陆悬不喜青木香的味道,只随意用净水泡过,便起身穿上里衣。
“五老爷仍旧昏迷着,章太医说……浑身的皮差不多都割了一层,伤口实在太大,极容易感染,能不能熬的过去,只凭天意。”笔耕说着,心里直犯恶心。
陆悬从屏风后走出来,婢女立马上前为他穿外袍。
“老太爷呢?”他问。
“老太爷回东篱堂歇下,还没起。”
不仅是老太爷,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大半宿,眼下整个府里静悄悄的,想来都是在补眠。
陆悬随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后,放下道:“去看看五叔伯。”
五房院子,婢女掀开隔帘,迎陆悬进到正屋内室。
一眼看去,只见一浑身包裹着白布条的人躺在榻上,如果不是肚腹还有轻微的起伏,同死人无异。
挥手令婢女退下,陆悬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一摊烂肉,并无丝毫恶心之态,也无半点同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