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真还在边上入定,大鹅那么吵嚷的声音都没惊醒她,盛临乐只好叫护卫把矮桌搬到了离鹅群远一点地方。
村民见他们不走,也无可奈何,自己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盛临乐让云梅送了杯茶过去,村民紧张得都不知道怎么接,布满沟壑的双手在衣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又粗又糙的指尖碰到茶盏杯壁,好似无知觉般,一点也感受不到滚水热度。
反而眉眼舒展道:“真是暖和,谢谢贵人。”
村民捧着白瓷茶盏,珍惜似的轻轻抿了一口,眯着眼在舌尖品味,又羞赧惭愧地说:“老婆子没喝过什么好茶汤,不知怎么形容,只能尝出这茶水很是甘甜,不像茶梗子泡出来涩口。”
盛临乐笑了笑,说:“我也不会形容,好喝您就多喝点,这大鹅都是您的?养了多少年了?”
“不全是,只有……”村民笑了笑,伸长脖子,指向游到溪对岸的最小那只,“只有那边的小鹅是我家的,其他那几只都是别家的。”
盛临乐惊奇,“不是自家的也能跟您出来?那它们能自己回家吗?”
村民笑着点头,说这些大鹅彼此都认识,寻常要是村里人不得空,最大那只鹅就会挨家挨户去叫其他鹅出门玩,在外面吃饱玩够了,领头鹅还会把送鹅小弟们回家。
“咱们村里,丢过鸡,丢过狗,却从来没丢过鹅。”村民又抿了口茶水,自豪道,“前两年,夏天时候吧……”
“村里来了一贼人想偷鸡,还是大鹅们把人追咬出村子的,凶得嘞,那贼被鹅叨咬流了好多血,把路都浸红了一寸深,也不知那人后来是死是活。”
云梅小时候家里也养过大鹅,附和道:“是呢,大鹅可凶了,寻常护院的狗子见了都不会主动招惹。”
领头鹅似乎知道岸上人在说自己,特意展开洁白羽翅,伸展修长脖颈,仰天大叫两声。
叫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后,猛地一头扎进水里消失不见,很快,它又从一米远的水面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冲岸上洋洋自得。
村民笑说:“那大鹅特别聪明,最喜欢叫别人看它抓鱼,但抓了它也不吃,就炫耀。每年溪水解冻后,它家里人还时常靠大鹅抓鱼来给家里开荤嘞。”
好臭屁的一只鹅。
盛临乐啧啧称赞,看着溪水里的鹅群,灵感即来。
盛临乐取笔沾墨,又将笔尖墨汁在砚台边挤压出来,模仿刚才苏文真用的干松笔触,在画纸上潇洒点画,五六笔就概括出了一只大鹅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