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也会是最后一次。
此刻,胡云儿侧躺在牢房的干草上,身上还穿着洇满陈三血迹的血衣。见裴乐之一行人久未离去,胡云儿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她翻了个身,转过去背对众人。
看出胡云儿似乎决意不开口,裴乐之遂给万松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低声道:“翟公子,牢房的地上太凉,您先起来吧,这样伤身子。翟……翟公子!”
胡云儿忽然转过头来。
然而牢房里哪有什么翟子鹭,万松不过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胡云儿有些恼怒:“裴小姐便是这样玩弄人心吗?”
“还好,到底你还有在乎的人。万松,去把翟公子带进来。”
胡云儿“腾”的一声坐起,而后故作镇定地飞快向牢门走去。翟子鹭也在此时走进了牢房过道,他一进来,就立马冲向胡云儿所在处,隔着牢门栅栏狠命去揪胡云儿的衣领:“云娘!你为什么要做这等糊涂事?!如今犯下杀人死罪,该如何是好?”翟子鹭几乎是哭吼着说完这些话,片刻后,他松了手,整个人脱力地跪坐到地上,“云娘……你这是要抛下我对不对?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要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畜生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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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儿很快蹲了下去,她伸手,握住了翟子鹭的手,很轻声很轻声地叹了句:“不要怕,子鹭。从今往后,世上都不会再有陈三。”
“可我也没有你了啊!”
“……”
“云娘!为什么……你这样,要让我怎么活?你可知,先前走投无路之际,我甚至想过去求陈三,求她找陈府帮忙保你一命,哪怕以后都只能委身于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你活下来啊,云娘……”
“傻子鹭……你还当真有这样的打算。还好,一切进行得顺利,此刻就是让我立死,也瞑目了。”
“云娘……”翟子鹭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他不断摇头,凭着本能胡乱去抓胡云儿的手。
胡云儿朝四周望了望,不知何时,裴乐之一行人已经退了出去。她于是站起身,缓缓退离牢门,想离翟子鹭远一些,而后者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抓上她的手腕,不肯放她走:“别,别丢下我云娘……”
胡云儿摇头,又俯下身去,平静地替翟子鹭拭了把眼泪:“回家吧子鹭,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如今我已将构陷一事认下,又是杀人重犯,你没必要再等我。之前所说薄产分配,也仍旧作数,算是耽误你的赔偿。另外,虽然目前裴小姐看起来是有意帮忙,但她的动机我实难捉摸,如果可以,你今后还是离她,不,是离所有的这些贵人都远一些。子鹭……你一定要平安。”
“你要是死了……我如何能平安?我的良心都不会安呐云娘!说什么等不等的话……哈哈哈……云娘,我生是你的人,死便是你的鬼。你死,我——”
“绝不独活吗?”胡云儿只是摇头,“子鹭……你若真要这样,那我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