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桧清已经生了华发,一身道袍穿在身上却是笔挺,行走之间步子还是又快又大。
有时候看到他的样子,秦潇月还会想,也许这几十年来的戎马生涯,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了吧。哪怕现在入了道,习惯也是改不了的。
不过桧清每次都摆摆手,面上一派冷淡。
“我不指望有徒弟给我养老送终,也不像你志向远大。”
“来这道观,只想找个地方了此残生罢了。”
秦潇月习惯了桧清的冷言冷语,这人说话一板一眼,其实并无恶意,可能只是生性如此罢了。
但是她不一样,她还要收更多的徒弟呢。宁墨一天不回来,自己就要把道观守好一天。
要是一辈子不回来,那自己就培养出来接班人之后,亲自去找她。哪怕自己找不到,还有弟子,弟子的弟子呢...
好人应该活千年,宁墨做了那么多好事,一定会比自己活的久。
于是,秦潇月带着卢倾凇拜了师,在当年宁墨和她都用过的那块蒲团上。
三清像的金身坚固无比,没有了欺师灭祖还要扒老祖衣服的逆徒,想来三清的日子也过得顺遂多了。
檀香袅袅而起,秦潇月带着卢倾凇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喝了卢倾凇敬的茶,就算她入了师门了。
但每多一个弟子,秦潇月就会又回想起一遍。在小小客栈中,她对着一把桃木剑行礼的那天。
时间过去了很久,秦潇月也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而卢倾凇也已经成为了她最得意的弟子。
眼看着道观香火日益旺盛,自己没有辜负宁墨当年的嘱托,秦潇月也终于放下心来。
慢吞吞啃完一个鸡腿,秦潇月才拍板告诉卢倾凇,说自己要去云游了!以后这个道观,就正式交到她手里了。
哪怕卢倾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秦潇月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突然,不过还是认真记下了师父的嘱托。
后来回想起来,那大概是自己进入师门这么多年以来,看到师父最轻松,最高兴的时候。
秦潇月云游了不少地方,有当年她和宁墨一起去过的,也有没去过的地方。当年的小客栈拆了,建成了道观;那家万瑞斋的生意倒是依旧红火;那家拍卖所如今成了专门的道法交流论坛。
但这些都不是秦潇月想找的,只是她想找的人偏偏怎么也找不到。
后来秦潇月也不找了。有时候,她看着天上的云,总觉得那像宁墨的衣襟;看着地上的草木,觉得特别像那把青铜剑;看着皎皎的明月,觉得像宁墨的罗盘;看着打闹的幼虎,觉得像宁墨救下来那只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