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辆不行,她换另一辆。
一个下大雨的凌晨,驱车1100公里,从沪城开到宁城。
疯子才愿意。
程墨一头扎进雨里,跑到最后那辆出租车。
“师傅,去宁城,按照打表价我给双倍。”
女司机睁开眼,对上程墨恳切的眼神,她问:“油费?”
“我给。”
“过路费?”
“我出。”
“上车。”
程墨跳上车,女司机一脚油门,出租车破开雨幕,宛若一颗高速打穿水滴的子弹。
其他排队候客的司机议论纷纷。
“那女司机是新手啊!”
“这个天,去宁城?一个敢提,一个敢去!”
女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发现副驾上的女孩子眼睛布满血丝,她从置物箱里拿出一罐光明:“妹妹,喝牛奶吗?”
程墨谢过。
她捧着牛奶,安静喝着。
大半夜的国际航班,小姑娘孑然一身,连个行李箱都没有。
多半是家人出了事。
“妹妹,生老病死,是人生必须面对的课题。”女司机开导她,“是不是家里人身体不好啊?”
程墨眼尾洇红,点头。
“姐看你二十不到,你爸妈应该年龄不大,放心,他们还年轻,身体底子好,肯定能挺过去。”
程墨难过:“是我老公…他住院了。”
“……”女司机心一梗,芳龄三十六的她至今未婚,在光棍节当天被大厂辞退,找不到工作,她开出租车过渡生活。
人家二十不到的小姑娘,都有老公了。
“你老公,得什么病了?现在医学那么发达……”
“他摔下楼了,脑壳裂了,缝了很多针…呜……”程墨眼眶发烫,“好像还有严重的脑震荡…我老公会不会变成傻子…呜呜呜……”
出租车阒静无声。
女孩子微弱的啜泣声转为抽泣声,她压着声,怕影响女司机开车,边哭边抱歉。
女司机眼圈跟着发红,要不是开长途,她真想把这个招人疼的妹妹搂进怀里。
“不急啊,姐姐驾照十年了!保证让你早点见到老公!”
下一秒,一辆车擦着出租车过去……
女司机哎妈呀一声,一个急刹。
程墨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问:“姐,您几年驾龄?”
女司机翘起三根手指。
“三年?”程墨松了一口气。
女司机:“仨月。”
“……”程墨抬手拽紧车顶扶手。
“怎么?怕了?”女司机敛住表情。
“不不不。”女孩子坐挺,用浓重的鼻音夸赞,“您是沪城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