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走前,施闾拦下他问了一个问题。
“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看你为人,也算忠义之辈,为何要与杜嵩之流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大人,仁义道德,那是要在温饱线之上才能考虑的问题。”
直到葛淞出了院子,施闾都在反复琢磨他最后一句话。
温饱线之上,是锦衣玉食、仁义道德、功名利禄。
温饱线之下,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作奸犯科。
若百姓的选择只剩下生存和偷窃,他又该如何怪责那双伸向包子铺的手。
施闾长长叹了口气,心底蔓延进咸涩的海水,无比煎熬。
若他捂住耳朵遮住眼睛,不听不看不问,那他或许可以安心做一个只知往上爬的贪官污吏。
可他无时无刻不在耳闻目睹,又该如何将一切抛之脑后?
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总归还是有点用处。
他突然想到了蔺茹,自己深夜未归,还不知她会如何担忧。
但他若铁了心一路走到黑,那便意味着要做好舍生取义的准备。
说来说去,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六殿下的识人之恩,也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
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他的结发之妻。
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读懂了圣人之言。
……
夜深时分,差不多就在蔺茹在六皇子府前下轿的时候,杜嵩派人将施闾请到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