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属于帘恨那丝微弱的痕迹,他还是捕捉到了,他没有说,但他晓得帘恨不是自己死的,更不是死在疾疫之下。
短短几个问题,让他明白。
他,还是低估了。
人不仅知道乐人的不同,更早早参与了少真无一无弦不樾的局,甚至在他们出事后,后面全是其一手在盘活。
也是如此,他才想通。
帘恨是其所杀,地气是其引爆。
换而言之,在自己让帘恨出去的那一刻,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而,谁也想不到?
杀帘恨,置全城百姓与死地。
使得城内疾疫爆发,民不聊生,尸骸成堆,人杀人,人吃人,整一个炼狱不过如是。
却是他,百里素鹤。
即便时机不对,让谁看了不想夸上一句。
这才是,干大事的料。
够狠,够冷静。
一时间,他竟很是欣赏。
道:“他……后悔了吗?”
“他曾回来看过你。”
“当真?”
一听这话,饶是他早有准备。
可心,还是不可抑制的颤了颤。
尽管他面上很平静,可内里早起波澜。
原来,没有恨自己。
呵呵呵……
这世上,怎么会这般的痴人?
何苦呢?
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人,哪里值得?哪里值得……思及此,眼前赫然是过去的一幕幕。
霎时,负累的闭上眼眸。
道:“公子如此做,就不怕受千古唾骂,留万世罪名?”
“骂,要有人受。
罪,要有人背。
有些事情,背的多了,也就不差多一桩。”
闻言,百里流年为之侧目。
由衷道:“公子海量。”
谁知,话音刚落,府外就开始闹腾起来。
细细听来,大致是一个小厮惊慌失措跑来通风报信,结果被拦在门外进不来。
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他仅是抬眸一瞥,便由得他们吵闹。
看了看妻子的容颜,随即推动棺盖盖上。
这一别,就是永远。
道:“天雨路滑,你慢些走。
我再过不久,就来陪你。
这回我不带她们,听你的话,不争了。”
说着,漫步至素鹤跟前。
整衣肃冠,重重一拜。
道:“一会儿还得有劳公子,替我掠阵。
倘若乐人有不当之处,还请担待。”
素鹤知其意,轻轻颔首。
说白了,两人总归是一家姓。
虽然有主家和旁系之分,可茫茫欲海天也只有彼此能懂。
他只是想再见一见熟悉的人,听一听有关故人的事。
过了今天,他们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两人有仇也有怨,但走到今时今日。这点仇恨突然就变得不足为道,人都要没了,再执着于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愿意那么做,百里流年也不愿意。
因为,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至于仇仇恨恨,恩恩怨怨。
就让它,随风消散。
飘到哪儿,算哪儿。
飘的无依无靠,便是一生的宿命。
飘的烟消云散,便是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