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沈天石轻轻一笑，劝慰道：“督师大人，您何必再斥责，这些训诫之言早已如风中尘埃，有何效用呢？”

道理若是有用，何需神兵利器助阵？

“开掘吧。”

一边派使者向帝都报告胜绩，一边开始挖掘深渊，沈天石嘴角扬起，露出皎洁的皓齿，命令俘虏们着手开凿万魂渊。

作恶之人就能逍遥法外吗？

秋后的清算，无人能逃。

“这……”

提及要从顺军俘虏中挑选罪孽深重者处决，孙传庭有些迟疑，文人士子的怜悯之心让他难以抉择。

孙传庭顾虑文坛舆论，担忧江南的文人群体诋毁他，指责他的残暴无情，毕竟在末世明朝，杀俘是大忌！

想当年，戚继光与李成梁，都曾因这事遭到清流文人的猛烈抨击，仿佛斩杀几个恶徒，等同于亵渎了文人的祖宗。

“贤侄，还需慎思啊。”

此事若处理不当，江南的文人必定会四海宣扬，给他戴上嗜血残暴的帽子。

沈天石淡然一笑：“这倒是稀奇了。”

他从容说道：“文人们的清议真有趣，顺军残害百姓时他们沉默不语，如今要处置几个罪大恶极的贼寇，他们却跳出来喧哗？”

“这些恶徒是文人们的父母还是祖先吗？”

孙传庭一时语塞。

“呵！”

沈天石轻笑，这就是文人所宣扬的仁德吗？

对恶徒宽容有加，口口声声仁义，却对百姓冷酷无情，这也能称为仁德？

何时畏惧过文人的清议，唾沫横飞也淹不死人。况且，李岩和红娘子对此举极力赞同，尤其是红娘子，银牙紧咬，坚决地说：“狠狠地处决！”

他们夫妇之所以背叛大顺，不就是因为看不惯刘宗敏、刘芳亮等人对百姓的暴行吗？

一番话语，令孙传庭陷入沉思。

“那就执行吧！”

中原三巨头短暂商议后达成共识，被捆绑在一旁的李锦终于睁开眼睛，身体一阵颤抖。

两日后，黎明时分。

大量顺军的尸骸被安葬。

俘虏们挖掘出的万魂渊位于洛阳城外，紧邻城门，沈天石要让中原的子民世世代代踏过这些罪孽深重的恶鬼。

依旧采用旧法，让俘虏互相揭露，让洛阳百姓指认。这一揭露和指认，犹如揭开了一罐满是蛆虫的罐子。

洛阳百姓拍手称快，手持火枪的民壮们纷纷将砖石、瓦片、烂泥如雨点般砸下，明亮的战刀高高举起，一颗颗人头随之落地。

做过恶的无法逃脱，没做过恶的也无需枉受冤屈。

天朗气清，日月昭昭，世间道理本就如此简单，偏偏有人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是非善恶，不再分明。

“好！”

恶人的人头一一落地，尸骸被投入万魂渊，洛阳百姓得以畅快，对官军感激涕零。

“向青天大老爷磕头谢恩！”

沈天石微微一笑，凝视着双手被符咒束缚的李锦，心中充满诧异。这位顺天军的猛虎将领，李自成的亲侄，竟是如此清白无瑕。

就连李岩和他的妻子红娘子，也无法举出他的任何罪行。

“嗯？”

这件事让沈天石颇感意外，当即挥手示意：“解开少将军的束缚。”

“释放他。”

谁说顺天军这片混沌之中，只有肆虐和罪恶？李岩和李锦这样的清流人物同样存在。

绳索解开，李锦如梦初醒，揉搓着肿胀的手腕，一时竟不知所措，他们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吗？

谁能选择死亡，而非生存？

心中庆幸不已，李锦暗想：还好，还好，自己未曾做过伤害民众之事，一切因果，皆有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