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开始高兴了,但依旧害怕。
害怕是自己听错了,害怕是音儿几人听错了,害怕院内所有人都听错了。
他无法再接受这样的结果,导致他双腿犹如绑了巨石,沉重无比。
音儿却不再理他,抹着泪绕开他便往屋里去,嘴里直喊“老爷”。
一个人经过余九思身旁,两个人经过余九思身旁,三个人经过余九思身旁......
余九思跟了上去。
“您要吓死妾身!”还没到屋内,他便听见蒋夫人哭声:“您要吓死妾身才如意是不是!呜呜呜——您身子可还有何不适之处,快、大夫,大夫,快给大夫说!”
蒋至明真的醒了!
余九思之前怕他不醒,这会儿又怕他只是回光返照,赶紧加快步伐。
床边已经挤满了人,早已没了他落脚的地儿,好在他身量在那,站外圈也能瞧见蒋至明神情。
只见蒋至明颤颤巍巍抬起手,抹掉蒋夫人眼角的泪,“不哭,不哭......”
他许久没喝水,嗓音有气无力,还像老树皮刮地,在余九思耳中却如黄鹂般悦耳动听。
蒋夫人捧住他的手,将自己脸颊靠上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大夫,您快给老爷瞧瞧,您之前说老爷醒不过来了,这会儿醒了,是不是就无碍了?”
李时源已经被这巨大的喜悦席卷,有些找不着北了。
把出死脉之人......好过来了?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光看面色他已辨出蒋至明已无死相,所以这会儿他压根没想过,对方是回光返照。
他只觉得以往攒下的医案经验又被推翻,医家这棵大树,又长出了新的枝丫。
“我没事儿了......”蒋至明声音还有些虚,但眼睛却亮亮的,说话调理也清晰:“傻夫人,你才急死我了。实际上......我早就醒了,听着你们在外面哭,我这心跟挨了大锤子似的疼。”
“什么?!”
在场众人齐声高呼,李时源一边给他把脉,一边瞪眼问他:“蒋大人,您......何时醒的?”
“昨日。”蒋至明艰难咧嘴一笑:“昨日您说本官已呈死脉,熬不过去的时候,本官就能听到你们说话了,只是睁不开眼,也无法与你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