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觅是想成为经世之才?”
“既是不能成为经世之才,也要做管夷吾、范少伯。”
“君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争。夷吾所居国国重,不可失也。我儿大志,然,无觅,如今世道,未必有鲍叔牙。”
“既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儿子也会静下心来,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儿子相信终会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好,不愧是我耿家的男儿。”
“所以,父亲,儿子今日来就是与父亲商量一事。”
“何事?”
“儿子想东渡日本留学,以学习济世之学。”
“唯有此路?”
“儿子以为大清国之所以有此结果,都是因为自以为我天朝大国,无所不有,无求于人的自信,视洋人的虎视眈眈为蛮夷滋扰,倾心向化的大意。儿子以为,洋人的坚船利炮得用于工业的发达,当年李中堂也曾说过: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欲学习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器。所以儿子想出去看看。”
“你可想了如何跟你母亲说?”
“只是今日一时兴起,还不曾细想。只是想与父亲通个气,父亲心中有数的话,也好帮儿子筹谋一二。”
“为父若是不答应呢?”
“父亲会答应的,父亲其实有旷世之才,只不过牵绊过多,才会安居一偶。”
“无觅高看为父了,为父喜欢如今的活法。无觅如今进步颇大,此番言论让为父汗颜,好好去谋划吧,为父会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父亲。”
轻寒有了留洋的想法,自然就对西学格外上心,对时政也格外关注起来,用心起来。许多事情就格外让轻寒痛彻心扉,原来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够,深入了解后,对国家的命运和前途忧心忡忡。父亲说的一点没错,如今天下不稳,世道太乱,那些个不停的闹腾的人,都不是为国为民,他们为的都是私欲。洋人在中国的大街上横行霸道,大清国的子民生活艰难,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轻寒震动极大,与同窗谈起时,亦是激奋不已,想要报效国家的想法愈加强烈。
轻寒留洋的消息才一透露,家里就闹翻了天。母亲哭哭啼啼,姨娘们蠢蠢欲动,兄弟们心思各异,姊妹们也是心态不明。轻寒冷眼看着,心下不喜,却也没有过多关注。如今轻寒很忙,跟来往的比较好的几个同窗商议留洋的事,无心家事。
轻寒不关心家事,并不意味着家里就无事,后宅里从来就没消停过。晴姨娘一如既往的与太太斗法,柳姨娘依旧一副木讷不讨喜的样子,那些没有生养过的姨娘也忙着争宠捞钱。翠姨依旧与太太并肩携手斗姨娘,唯一让轻寒诧异的是月姨娘。月姨娘离开了耿府,走的时候跟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听石头和槐花说,月姨娘走的那天,耿府门口停着一辆轿车,月姨娘是坐着那辆车走的。老爷亲自接待了来人。那人穿着新式的衣服,黑色分体套装,黑色的皮鞋锃亮,戴着金丝边眼睛,头发跟老爷一样,短短的向脑后梳的整齐,很精神的样子。老爷与那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茶都换了三次,走的时候老爷亲自送到大门口,月姨娘是挽着那人的胳膊走的,一脸的幸福。府里的人猜了又猜,也想不明白,唯一能肯定的是,月姨娘不是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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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寒听了倒不觉得奇怪,月姨娘原本就是谜一样的人物。父亲与月姨娘之间的事,连母亲都不过问,作为儿子的轻寒就更加不能过多关注。
民国四年的冬天,北京城忽然热闹起来,大清国的一些遗老纷纷出场,活跃异常。一场雪后,紫禁城有了新主子,洪宪帝打算在三个月后行登基大典,新帝取缔了尚未捂热的民国年号。
北京城乱象横生的时候,轻寒已经打点好行装,准备远行。母亲依旧哭哭啼啼,在翠姨的搀扶下,伤心的不能自己。
“寒儿,古话说父母在,不远行,你这是在挖母亲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