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诗棋头疼欲绝,偌大的世界,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不能再继续浑浑噩噩。
她不止一次跟自己这么说,结果就是浑浑噩噩的脑袋只剩下这句话,咒语似的不停回荡,加剧她的浑浑噩噩。
她开始出现自残行为。
后来发现,自残或许真的是个办法,既然没有人能救她,那她就把自己改造成不需要拯救的模样。
什么是不需要拯救的模样?
当然是丧尸一样的存在。
曾经精心护理的皮肤努力晒黑,长而秀美的头发剪掉,再剪掉,从及腰长发变成披肩发,再从披肩发变成中性短发,最后干脆推成寸头,对,就这样。
处理好头发,就来处理脸。
想要变成“不需要拯救”的人,核心就是成为“不值得拯救”的人。
小主,
谁会对一个寸头毁容女动心思?
她需要嫌恶的眼神,而不是惊艳的目光。
美工刀横着来一下,只要够狠,够快,她的面中就会出现一条骇人的贯穿刀疤,考虑到可能会疼到没有勇气划第二刀,所以第一刀就一定一定要一劳永逸。
乔诗棋开始磨美工刀刀片。
如果说剪发还算正常,毕竟末世降临后很多女人都为了方便都自愿剪成短发,但磨刀这一举动就过于反常了。
陆寻担心出事,嘱咐伙伴寸步不离看住乔诗棋,骑上改装的摩托车到公馆外围用无线电呼叫孙小晚。
孙小晚正在开会。
集市前期工作做得差不多,即将开业,需要处理的琐事接踵而来,夏颜主持会议,林啸野旁听,群星的团队远程参与,全场几十号人……孙小晚的对讲机一响,大家瞬间安静,就听到蔡甜甜嘎嘎乱笑。
“颜颜,这是小晚在外面养的小奶狗叫她,嗷嗷叫,妈耶,根本停不下来。”
孙小晚面色涨红,狠狠瞪她。
蔡甜甜更乐了,笑得快趴到桌子底下,夏颜在虚拟屏幕点击两下,优先说明孙小晚负责的部分,随后示意她可以离开。
孙小晚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夹着尾巴出来打开对讲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臭小子,下次找我不许喊姐姐,小晚姐就小晚姐,别喊姐姐!”
“对不起,姐姐,我有点着急了。”
“嗯?”
“对不起,小、小晚姐,是乔诗棋,她状态很不对,前天剃成寸头后跟我们要美工刀,不给就哭,现在在磨刀,不知道要做什么,我怕出事……”
孙小晚别好对讲机,骑车出来,她骑得飞快,陆寻勉强跟上。
赶到后,孙小晚夺过乔诗棋的刀,问她要做什么?
乔诗棋的眼神呆滞又专注,好像看不到她,在看另一个世界。孙小晚毛骨悚然,问她到底要怎样,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是要找死吗?
乔诗棋摇头,思忖道:“没有找死,我是在保护自己……”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吗?”
孙小晚厉声喝斥,吓得陆寻和伙伴们一哆嗦。
乔诗棋惊恐地缩住肩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充满泪光,说不出的可怜和无助,理智和冷静从她身上退潮,好像只剩婴幼儿的本能反应。
孙小晚难过地看着她。
“我知道的乔诗棋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做傻事,集市马上开业,我会安排你过去做事,有事做就不乱想了,好不好?”
乔诗棋还是一脸惊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没听进孙小晚的话。
孙小晚抱住她,哽咽道:“瞧瞧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强哥看到也会难过的,你不要这样,乔诗棋!”
听到李超强的名字,乔诗棋悄无声息流泪,清醒了一段时间,还说了两句正常话,但是在孙小晚第二天离开后,又还原了。
她带着美工刀在夜晚悄悄来到树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脸上划一刀。
在脸上划一刀。
在脸上划一刀。
在脸上划一刀。
毁掉这张脸,毁掉作为女人的优势,毁掉养尊处优的首富千金乔诗棋,毁掉,全部毁掉,她不想再当乔诗棋了,她受不了世界转变的落差,她不想被觊觎,不想被强奸……
她只有自己。
只能靠自己。
她唯一能对这个糟糕的世界做的反抗就是毁掉这张脸。
夜风燥热。
地面累积的松针散发温热的草木香。
乔诗棋想起十八岁的生日宴会,她众星捧月,有家人有朋友有眼神炽热的爱慕者,彼时总在想,她这样的人,以后到底是怎样的生活才能配得上。
往昔的浮华和今日的落魄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