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脸凝重的沈琯迈步走进屋子里来,只是三言两语就把在座的众人惊住了。
原来萧三宝奴押解着杨可胜向西奔赴滑县之时,金兀术同样也接到了其兄斡离不的指令,命他分遣万佛奴和聂耳两位行军万户,亲自率领其麾下三千余骑甲士,积极配合秦桧实施所谓的“以战迫和”之策。
白马县虽说驻屯了两三万勤王大军,甚至还有刚刚赶来支援的三衙禁旅,但对方出动的轻甲游骑全是五十人以下的小股奇兵,马快弓硬,奔驰如风,犹如神出鬼没一般,往往还没等张网拦截便已经跑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突然从意料不到的地方去而复返,简直搞得韩世忠、李邈、吴革他们防不胜防。
“好啊,先礼后兵,以战迫和,一环紧扣一环,果然是魔高一丈的大玩家!”
赵桓不得不承认,女真人双管齐下这招,截止到目前为止,确实已经达到战术目的了。
原因很简单,他差点被对方成功激怒了,一度恨得牙根痒痒,甚至在某个瞬间几乎丧失了理智,想着既便要不回来三镇割地诏书,也得给这些横行无忌的瘟神留条生路,不然真把他们逼急眼了,三万余众挥戈向东呼啸而去,就凭自家这些数倍于敌却不堪一击的酒囊饭袋,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要是对方一不做二不休,趁势攻下南京应天府作为根据地,长期盘亘于京东诸邑,敌马甲士,兵戈旗鼓,整日价在卧榻之侧喧嚣聒噪,还让不让老子这个穿越者皇帝好好睡大头觉了?
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赵桓想到这里,抬手一指正躬身立于堂下的沈琯,一字一顿道:“沈卿,你即刻拟旨,传檄河北制置使司,令其约束麾下兵马,全部退出黎阳境内……”
话音未落,一直默不作声的老种经略相公突然睁开眼睛说道:“乞请陛下暂缓降旨,老臣有本上奏。”
“哦?”
赵桓以为他方才又与周公幽会去了,原来只是习惯性假寐而已,当下只得屏住胸中烦躁之气,微微颔首问道:“种老有何话说?”
种师道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这才缓缓说道:“老臣恳求陛下再加一道旨意,密谕河北诸路帅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赵桓一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随口诧异道:“此话何意?”
种师道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何灌。
何灌虽说不是顶头上司肚子里的蛔虫,却深知审时度势、顺势而为这些用兵蹈略,因此勉强代为解释道:“回奏陛下,种老的意思是趁着虏寇浮舟济师之际,半渡而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