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厢内,白色狐毛的软垫正铺在那小榻上,而小榻之上,还放着两个绸缎班花软枕,四周有箱匣,暗笼,均被镶嵌在马车的墙壁之上,巧夺天工。

玉墨上前,抽出了马车的挡板,将一组青色的浮枝茶具摆上,而随着马车缓缓驶出了京都。

周边的景色快速的变幻,安陵容接过玉墨泡好的茶水,浅啜了一口,才转头看向允袐说道:“今日送太后娘娘灵柩前去清东陵。”

“倒是想起了一桩事,我娘的灵柩也应该运回松阳。”

“老话说落叶归根,难离故土。”

允袐此时拆开了那只小竹筒子,一只眼睛正在往里头瞄着,他不动声色的看向那只在里头乱撞的蛐蛐,听到了安陵容的话,才放下戒心来。

灵柩运回松阳?

他想起了他的母妃撒手人寰,他那几日在灵堂的悲痛,偏又只能维持他不谙世事的荒唐模样。

只能忍着痛,在母妃刚走的时候,带头在灵堂斗起了蛐蛐。

虽然皇兄知晓了以后,派着内务府的太监前来训斥了一顿,但当他再次入宫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皇兄身上的戒心少得又少,了胜于无。

而母妃临死前的话到现在他都记得-要保住王府,要好好活着。

他将竹筒子放下,狭长上挑的狐狸眼之中都是不解,挥了挥袖子正对上安陵容的眸子,傲娇的道:“灵柩是应该运送回松阳的,灵柩可堆金砌玉了?”

“福晋行事,可要好好记着,这都是王府的风姿。”

安陵容长睫轻掩,吹动了手中杯盏的茶叶,带动那茶色泛起涟漪:“未曾。”

她突然有些好笑,太后为她铺的路子,允袐的生母也在太后的手底下讨过生活,看来太后将她弄到諴亲王府之中,也是对諴亲王的不信任。

所以将她安插到了允袐府上,看来,太后临死的时候,也是顾念着皇上的。

最起码,太后的遗言之中,从来都没有说过让她将皇权倾覆,而是让她照顾十四爷。

她看着允袐正在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的蛐蛐,时不时惊呼:“这蛐蛐定能让本王在上书房大涨风姿,回来便让蒋太傅好生见识见识。”

她笑着摇了摇头,心下又多了沧桑,原来,每个人都是这般步履维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