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杀人?”
“祭祀上,皇长孙遇刺,不过死的不是皇长孙,而是另一人,叫谢什么远。有位大人当场发疯,将那两名刺客皆杀了。陛下下令撤退,此刻正与天师商议。”
谢皦当场如石化一般,好半晌才完全想明白侍婢说的话,谢……伯远,义父……怎么会……怎么会……
来不及阻拦,谢皦扭头就冲了出去。
侍女大喊:
“殿下,您要去哪?要收拾东西回宫了?殿下?”
谢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脑子里好像被人塞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仅凭本能行动。
她想去找谢玿,却被告知谢玿早已离开,带着谢伯远的尸身一起。
谢皦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站在原地惶惶不知所措。而后她听见几位大人在讨论此事,越听越心惊,她几乎要站不住,还好被宫人扶住。
怎么会……生了这种事?
“我看,都是陛下的计谋。陛下越发疏远谢玿,故而……”
“嘘!不要命啦?小心被人听到。”
“害,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太过荒唐了。”
“也是,若真如此,谢玿这般冲动,只怕是难逃一劫。”
他们在说什么,谢皦没再听清了。
她下意识挣开宫人搀扶她的手,思绪很混乱,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向旁人询问陛下的去处,她似乎在无目的地游走,连她自己也分不清。
直到来到一个帐篷外,她抬手制止宫人欲通报的动作,站在门帘前,刚准备掀帘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陛下,谢玿乃是真正祸乱天下之人,如此祸害,不可不早日除之。眼下时机正好,必杀之。”
谢皦心里有根弦断了,她愣了很久,才分辨出,这是正道的声音,也就是,她的父亲。
为什么,一定要置谢玿于死地?
皇帝似乎沉思了许久,半晌才道:
“朕再考虑考虑。”
谢皦回神,连忙往旁边一躲,帘子被人掀开,皇帝阔步走出来,门口候着的宫人也随之离开。
正道刚坐下,面色沉重,思索着皇帝会有几分的可能性采纳自己的建议,便听见身后有人进来。
正道只当是皇帝去而复返,站起身行礼道:
“陛下,您……”
“我不是陛下。”
正道一愣,猛抬头,下意识道:
“末芳?”
随即正道收敛表情,抬步便要走,谢皦抢先一步堵在门口,眼中含泪地看着正道,质问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谢玿?他到底与你有什么血海深仇?他替你养了八年的女儿,尽了所有你未尽的责任,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正道似乎并不想与谢皦纠缠,他说着:
“你无需知道,你只要好好地做你的公主就好了。”
一边准备绕开谢皦往外走。
谢皦浑身轻颤,一口银牙几欲咬碎,两手攥紧成拳,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在正道的手即将碰到帘子时,谢皦下定决心,开口道:
“罪人诸葛筠,站住。”
正道的动作一顿,谢皦冷冷的声音传来:
“皇上尚且不知你的真实身份吧,罪人诸葛筠。”
正道猛地回头,谢皦的话戳中他的痛处,他眼中隐隐有怒火闪过。
“你说什么?”
正道如鹰鹫般狠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谢皦,谢皦丝毫不畏惧,回以冰冷的注视,一字一句道:
“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有查过,诸葛落难,亦算不得无辜。”
“母亲病逝,你本该被流放,收押牢狱内,却在一夜之间不知所踪,从此人间蒸发。你化身正道,也是因为,诸葛筠,乃是罪奴,你不敢用这个身份。
可若是陛下知道了,是否还会将你迎为座上宾?”
谢皦眼角泪珠未干,语气却毫无起伏,说着这般看似无情的话。
正道略微眯眼,放弃离开的想法,转而朝谢皦走来,语气阴恻恻道:
“逆女,你敢威胁我?你不要忘了,你也是罪奴之籍。”
谢皦眼神冰冷,冷哼一声,对正道说:
“诸葛筠,是你不要忘了才对,我如今,可是谢玿之女,谢皦,当今玉衡公主。就凭你,也想拉下我?”
正道强压着眼里翻滚的怒火,尽量平和地问谢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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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
“我要真相。”
不知这句话如何刺激到他,正道突然暴怒,冲到谢皦面前道:
“你不要忘了,你是诸葛后人,身上流着诸葛氏的血!那祸星算什么,我才是你的父亲!”
“父亲?”
谢皦冷哼一声,眼圈泛红,心酸道:
“你若把我当女儿,为何要将我送给皇上,为何要杀视我如己出的义父?”
正道顿了顿,瞬间调整情绪,露出无奈的神情,对谢皦和声道:
“末芳,父亲是爱你的,你要信父亲做这些,是为你好。父亲这么做,都是出于无奈。”
谢皦却笑出了声,视线朝上看,不叫眼泪落下来,问道: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对吗?那个斗篷人,是你吧?”
正道见状,以为谢皦有所松动,连忙应道:
“末芳,你也知道为父身份特殊,只能暗中保护你……”
“保护我,呵呵。”
谢皦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