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中院的育秧暖炕,司炉太监不仅要掌控火候,每晚睡前还要检查炕洞通风情况,确保炭火安全燃烧,不致引发火灾。

一旦夜间温度骤降,他们就得披衣起身,添炭调温。花匠们在照料幼苗时,会用竹签轻轻挑拨土壤,查看土壤的湿度,若发现干燥,便会用细嘴铜壶精准地为幼苗根部补水,既不过湿导致烂根,也不让幼苗缺水枯萎。

后院展示花卉时,为了延长花期,花匠们自有一套巧妙法子。

对于盛开的牡丹,他们会在花盆底部铺上一层湿沙,保持根部湿润,又避免积水;在花茎上涂抹一层薄蜡,减缓水分蒸发。

搬运花卉的太监和宫女们,深知这些花儿娇贵,行走时步伐轻盈且平稳,遇到门槛或崎岖路面,相互提醒,倍加小心。

紫禁城的阳光,于花房而言,既是生机的赐予,也是挑战的源头。

春日多风,狂风呼啸时,前院的太监们就得赶忙用竹竿和麻绳搭建简易防风屏障,护住那些刚修剪完、还未摆放妥当的花枝。

中院的暖炕为防阳光直射导致温度过高,司炉太监需及时拉上薄纱窗帘,调节光照强度。

而后院展示区,阳光过强时,宫女们会撑起特制的绸布遮阳伞,为娇嫩花卉遮荫,确保花色鲜艳持久。

太和殿前广场,花卉摆放位置需严格遵循宫廷礼仪规制。

每逢重大节庆,如蛇年新春大朝会,花房送出的花卉布置更要契合仪式流程。

大朝会前一夜,花匠与太监们彻夜忙碌,将寓意吉祥的花卉按方位、高低有序排列,以彰显皇家威严与节日喜庆氛围。

御花园小径上,休憩的宫人们分享着与花相关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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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宫女说起曾在花丛中发现一只受伤的蝴蝶,她悉心照料,待蝴蝶伤愈放飞时,蝴蝶绕着她翩翩起舞,仿若感恩。太监们则交流着从内务府听闻的各地进贡花卉奇闻,想象着宫外的山川湖海孕育出的缤纷花卉世界。

花房暖房内,珍稀花卉的培育更是艰辛。为模拟异域花卉的原生环境,花匠们需精确调控温度、湿度与光照时长。

他们向太医院讨教药理知识,用草药熬制驱虫、抗菌药剂,守护花卉免受病虫害侵袭。宫女们为照顾这些娇弱花儿,学习外语词汇,只为读懂进贡时附带的养护说明。

在这一场场花开花落、忙忙碌碌的轮回里,紫禁城花房的宫人们用匠心与汗水,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春日传奇。

他们让每一朵花都承载着宫廷的期许与祝福,在明媚阳光中,绽放出独一无二的华彩,使得紫禁城的每一处角落,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始终洋溢着盎然生机,仿若春日永驻,繁花不败。

直至夜幕深沉,万籁俱寂,花房那隐隐约约的灯火,依旧倔强地闪烁,宛如守护紫禁城春日梦想的微光,永不熄灭。

紫禁城的夜,深沉而寂静,墨色的苍穹如一块巨大的绸缎,将宫阙笼罩其中,唯有点点繁星闪烁,仿若窥视着这深宫内院的隐秘。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雕梁画栋间跳动,似不安的魂灵。弘历高坐于龙椅之上,面容冷峻,眼神如寒星般锐利,直直地盯着殿下跪着的幽兰。

殿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凝成实质,一众太监与侍卫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御案之上,摆放着两件物什,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一块红玉髓,一枚玛瑙,二者皆呈鲜艳的赤色,仿若鲜血凝固而成,散发着神秘而蛊惑的气息。

幽兰身形颤抖,匍匐在地,她身着素色宫装,发丝略显凌乱,昔日灵动的双眸此刻满是惊惶。

她深知今日这局面怕是凶险万分,却也只能强自镇定,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裁决。

弘历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幽兰,你可瞧仔细了,这二者有何不同?如实说来。”

言罢,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幽兰的一举一动。

幽兰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目光扫向御案,心中叫苦不迭。

她虽在嘉嫔身边多年,见过诸多珍宝玩物,可这红玉髓与玛瑙本就相似,尤其眼前这两块,色泽质地近乎一致,叫她如何分辨得清?

犹豫再三,她咬了咬牙,轻声回道:“皇上,臣妾……臣妾眼拙,实在辨不明这二者差异。”

声音细若蚊蝇,在空旷的大殿内却清晰可闻。

弘历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凌厉:“哼,你在嘉嫔身边多年,竟连这等物件都不识得?”

说罢,他缓缓起身,踱步至御案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每一声都似敲在幽兰心头。“

朕看你是故意装傻,你且好好想想,这背后究竟何人指使,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弄鬼!”

幽兰心中一凛,暗自思忖皇上今日此举定是有所察觉,可她对嘉嫔忠心耿耿,又怎会轻易出卖主子。

念头一转,她伏地叩首,带着哭腔说道:“皇上明鉴,臣妾实在是孤陋寡闻,不认得这些物件,一切皆是臣妾的错,与他人无关,求皇上莫要牵连无辜。”

言辞恳切,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弘历岂会轻易相信,他猛地转身,龙袍下摆扬起一阵风,烛火随之剧烈晃动,光影乱舞。

“无辜?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怒目圆睁,声如洪钟,“朕早已听闻宫中有那七宝手串一事,诸多蹊跷,如今看来,你定脱不了干系。还不速速将幕后主使供出,或可从轻发落!”

提到七宝手串,幽兰心中大惊,她知晓此事干系重大,一旦牵扯出嘉嫔,怕是整个翊坤宫都要掀起惊涛骇浪。

她咬着下唇,直至唇上渗出血丝,沉默片刻,再次决然叩首:“皇上,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罪责皆由臣妾承担,绝无幕后主使,请皇上息怒。”

弘历见状,气得来回踱步,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原以为稍加威慑,幽兰便能吐露实情,却未料到她这般嘴硬。

“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朕也不必再留情面。李玉!”

“奴才在!”一直候在旁侧的李玉赶忙上前,跪地听命。

“将幽兰押入慎刑司,严加审问!朕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弘历一甩衣袖,重新坐回龙椅,脸上的怒容未消,眼神却透着一丝决绝。

李玉领命,起身招呼几名侍卫,快步走向幽兰。

幽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她知道,一旦踏入慎刑司,那便是人间炼狱,可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

侍卫们粗暴地将幽兰架起,拖着她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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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双脚无力地拖在地上,划过一道道痕迹,仿佛是她命运的悲歌。

途经殿门时,一阵冷风呼啸而入,吹得烛火几近熄灭,殿内瞬间昏暗下来,仿若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黑暗与残酷。

养心殿外,夜色更浓,冷月高悬,洒下惨白的光,照着宫道上那一行人。

幽兰被押着往慎刑司而去,一路上,宫墙高耸,仿若无尽的牢笼将她困住。

她望着头顶那一小片夜空,思绪飘远,想起了家乡的山水,想起了初入宫时的懵懂与憧憬,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寒夜中迅速冷却,仿若她破碎的心。

慎刑司内,阴森恐怖,火把的光摇曳不定,映照着刑具上的寒光。幽兰被重重地扔在地上,摔得她闷哼一声。

周围是狱卒们贪婪而凶狠的目光,仿若饿狼盯着猎物。她蜷缩在角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嘉嫔能有法子救她,可又深知这希望渺茫如烟。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的弘历依旧余怒未消,他重新审视着御案上的红玉髓与玛瑙,眉头紧锁。

他深知这看似简单的辨认背后,定是后宫诸人权力争斗的暗流涌动。七宝手串一事如同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心中对后宫乱象的怒火,而幽兰,只是他撕开这重重迷霾。

随着夜色渐深,紫禁城在一片静谧中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机。

养心殿的烛火依旧亮着,弘历坐在殿内,陷入沉思,谋划着下一步棋局;而慎刑司里,幽兰在恐惧与绝望中煎熬,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后宫的这场风云,才刚刚拉开帷幕,后续的惊涛骇浪,将席卷每一个角落,无人能独善其身。

且说那幽兰入了慎刑司,初时还强撑着一口气,嘴硬不语。

狱卒们见她这般,哪肯罢休,先是一番冷嘲热讽,言语如刀,句句割在她心上:“哟,瞧这娇贵模样,进了咱这慎刑司,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幽兰紧咬下唇,将头埋在双臂之间,试图屏蔽这些刺耳的声音。

可狱卒们哪肯轻易放过,见她不应,便开始动用刑罚。先是上了拶指,那刑具一套上,轻轻一收,幽兰便觉十指连心的剧痛,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在慎刑司的牢房内回荡,凄厉无比。

“如何?现在肯说了吧?”狱卒头目狞笑着凑近,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

幽兰痛得几乎昏厥,却仍是摇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无人指使……”

狱卒们见状,恼羞成怒,又换了刑具,拿来烙铁,在火中烧得通红。

那烙铁靠近幽兰,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可身子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说!到底是谁主使的?”狱卒怒吼。

幽兰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那滚烫的剧痛,就在烙铁即将触碰到肌肤之际,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嘉嫔昔日的温柔面容,那是她入宫以来唯一的温暖依靠。

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再次咬牙挺住,愣是一声未吭。

狱卒们这下彻底没了耐心,一顿毒打如雨点般落在幽兰身上。她只觉周身剧痛,意识渐渐模糊,却始终坚守着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