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在宫中,安吉大师带着众弟子在安华殿为战事祈福。

安吉大师的弟子安多回禅房时,冰室宫女艾儿跟了上去。

艾儿因前几日和众人相迎大师时不慎摔倒被安多扶起,一直心存感激。

艾儿苦着脸对安多说:“安多师傅,我每日在这宫中劳碌,还要在启祥宫受主子的气,日子实在难熬。”

安多温和地安慰她:“只要心中平和,便可安然度日。”

艾儿眼中泛着泪光:“这宫中只有安多师傅您尊重爱护我,让我觉得众生是平等的,我不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您能否将手上的佛珠赠于我,让我感受佛祖无边的慈悲护佑?”

安多没有丝毫犹豫,取下佛珠递给了艾儿:“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平静与福泽。”

启祥宫内,嘉嫔正坐在榻上,侍女幽兰在一旁伺候。

嘉嫔看着换了人来送冰,便问:“艾儿呢?怎么不见她?”

幽兰回答:“主子,艾儿去安华殿祈福了。”

嘉嫔冷笑一声:“她能祈得什么福分。”嘉嫔又想到娴妃如今圣宠渐盛,连安吉大师都似乎与她走得近,心中满是嫉妒和不满。

幽兰见状,小声嘀咕:“这一男一女,无事献殷勤,也不知在做什么。”

嘉嫔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几日后,皇上到安华殿祝祷。皇上离开时,娴妃恭送,不小心崴了脚,安吉大师出于好心扶了她一下,皇上看到后,心中有些不悦,叮嘱娴妃:“自己小心点。”

随后嘉嫔侍女幽兰送来了嘉嫔抄写的经文,送完后便一直躲在暗处偷窥。

安吉大师见娴妃对佛法似乎很有悟性,佛缘深厚,便将青铜供香和七宝串珠赠予她,这一幕被幽兰看得清清楚楚。

又过了几日,皇上的鸾驾经过安华殿,看到众多宫女都围在安华殿附近,进忠在一旁说:“皇上,大师颇有修为,而且人长得端正俊逸,所以宫女们才如此仰慕。”

皇上微微皱眉:“大师虽为出家人,但宫女少见外男,还是需要避嫌。等祝祷完,让大师早些出宫吧。”

娴妃回去后就让侍女芸枝把大师赠的供香点上,说:“此物可以祛晦避邪。”

这时惢心请来了江太医给娴妃请平安脉,娴妃隔着窗户看到二人之间的情意,心里很是欢喜。

然而,平静的日子很快被打破。

一天夜里,娴妃正在寝宫洗漱毕准备安寝,突然三宝进来禀告:“娘娘,不好了,刚才奴才看到院子里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刺客,大喊一声后那人就跑了,现在外面巡守的侍卫已经去追了。”

娴妃立刻令三宝多派些人手彻查翊坤宫和东西六宫,还特别叮嘱一定要护驾。

她心中疑惑:“侍卫巡守经过翊坤宫都是有班次的,为何会来的这么快?”

惢心猜想:“可能是娘娘深得皇上宠爱,所以守卫才格外殷勤。”

娴妃却还是觉得不对劲:“既如此为何刺客还能进来?”

次日,皇上因翊坤宫进了刺客之事斥责侍卫们守卫不力,下令凌云彻带人清肃宫闱仔细巡防。

这时嘉嫔侍女幽兰请皇上到启祥宫用膳。李玉来到翊坤宫传话,请娴妃到启祥宫一趟。

娴妃来到启祥宫,皇上问她:“你最近可是常去安华殿祈福?”

娴妃回答:“大师难得进宫,臣妾时常进殿为战事祈福。”

嘉嫔在一旁说道:“臣妾为了腹中能早日得有子嗣,也是每日将所抄经文让侍女拿去请大师诵读,大师虽说是修行之人,但毕竟是男子,所以臣妾从未进入殿内。不过听说大师只将供香和手串送给娴妃所用?”

娴妃只承认送了供香,不知手串的事。嘉嫔冷笑一声,让幽兰进来指证。

幽兰拿出一个首饰盒,恭敬地说:“奴婢前几日奉主之命去安华殿祈福时,看到娴妃和安吉大师举止亲密,窃窃私语,大师将一盒供香和一个青铜香炉送给娴妃,还将盒内的手串亲自戴到娴妃手上,以做定情信物。”

娴妃气愤不已:“你胡说,本宫并未见过此物,你何以认定是定情之物?如果是定情之物又如何在你手上?”

嘉嫔不紧不慢地说:“盒子里还有信笺呢。”

娴妃看后,信中写的是西洲曲里女子对男子的仰慕之情,而且提到“君若有心今夜候君于翊坤宫东暖阁”。

娴妃质问嘉嫔:“这是何物?你从何而来?”

嘉嫔得意地说:“这是那日追捕刺客的侍卫拿到的,侍卫看后惶恐不已交于臣妾,臣妾也不敢看,便交于皇上定夺,皇上已找侍卫查验过了,信上的洒金红梅笺只供翊坤宫专用。”

皇上脸色阴沉:“手串和红梅笺都是次要的,只这字迹像是你的。”

娴妃急忙辨白:“皇上,这不是臣妾写的,只是字迹和臣妾的很相似。”

皇上说:“你的书法宫中嫔妃无人学过,更无从仿起。”

嘉嫔接着说:“那字迹皇上自然认得,臣妾猜想这手串应该是作为信物引刺客入翊坤宫里相聚所用,后被人发现受到惊吓才落荒而逃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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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百口莫辨:“皇上,臣妾并未做背弃皇上的事。”

皇上问她:“刺客在时你正在做什么?”

娴妃回答:“臣妾当时正在准备安寝,有惢心为证。”

皇上又问嘉嫔:“当时安华殿的大师又在做什么?”

嘉嫔说:“大师以静休为由将自己闭锁在安华殿二楼,不许他人出入,但以大师的功力从二楼跳下也不是难事。”

娴妃质问嘉嫔:“既有私通之事,为何发现刺客大叫的是掌事太监三宝?”

嘉嫔解释:“这是极隐秘之事,应是无知之人喊起来的。”

娴妃又说:“臣妾与皇上情好,为何要私通?”

嘉嫔却道:“皇上久不见后宫,娴妃日日与大师相会,日久生情也未可知。”

娴妃解释:“臣妾只为战事祈福,别无他事。”

嘉嫔不依不饶:“信中还提到惢心,就让惢心进慎刑司查明澄清。”

皇上烦躁地说:“此事朕自会清查,娴妃你先回去休息。”

太后得知此事后,觉得皇上处置还算得体,因这事涉及南域圣地来的大师,便令福伽查各宫的动静,再查安华殿人员的出入,不要妄生风波。

皇上说:“不仅娴妃有嫌疑,不少宫女也仰慕大师,大师夜闯宫里也可能是与宫女私会误入翊坤宫。”

太后称皇上还是很维护娴妃,既然不能轻动安华殿,那就借此清肃后宫,发现有不检点宫女立即打发出宫。

福伽带人在查嘉嫔的启祥宫时,看到冰室宫女艾儿手上戴的佛珠,福伽从这蜜蜡佛珠的成色和大小判断,不是宫里太监宫女所用,令人将艾儿押走审问。

皇上从太后处得知艾儿的佛珠是向大师的弟子安多求来的,艾儿为了祈福日夜戴着。

皇上觉得安多轻易将贴身之物许人太过轻率,怀疑是否是他夜闯翊坤宫。

太后称那夜安多在安华殿守灯,好多人都看见了,而且艾儿住在冰室,安多即使和她有私也不会去翊坤宫。

太后打算将艾儿鞭打一百,令合宫宫人旁观以作训戒,还说现在查明刺客之事与宫女无关,娴妃那事皇上还得细查。

紫禁城的天空被节庆的烟火染得五彩斑斓,可翊坤宫内却如冰窖般寒冷彻骨。

艾儿被拖至宫门前的空地上,一百鞭笞,每一记都似抽在如懿的心间。

艾儿那凄厉的惨叫,划破宫闱的寂静,惊得檐下雀鸟四散纷飞,宫人们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这残忍的一幕,唯有嘉嫔,立在一旁,冷眼瞧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弧度。

艾儿本是冰室中微不足道的小宫女,每日在启祥宫与冰窖间奔忙,受尽嘉贵妃的苛责与打骂。

因着一次偶然,在宝华殿与安吉大师的弟子安多有了交集,安多的温和友善,让艾儿在这冰冷的深宫中寻得了片刻慰藉,讨得佛珠一枚,视作护佑。

却不想,这佛珠竟成了嘉嫔构陷如懿的利刃,被翻出后,艾儿瞬间沦为这场宫斗的牺牲品。

行刑的太监手起鞭落,艾儿的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浸透了破旧的宫衣。

起初,她还紧咬下唇,试图隐忍,可随着鞭笞愈重,疼痛如汹涌潮水将她吞噬,终是忍不住嘶喊出声:“我不过收了一串佛珠,就受这般苦,皇贵妃与大师清清白白,怎比得上你们这些黑心肝的……”

宫人们听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暗处的蛇信。

嘉嫔闻此,脸色骤变,怒喝道:“贱婢,还敢胡言乱语!给我狠狠打!”

她心中实则慌乱,生怕艾儿再多吐露半分真相,坏了她精心谋划的局。

翊坤宫内,如懿紧攥双拳,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惢心在旁,泪水簌簌而落,哽咽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艾儿这一喊,众人定会误解娘娘。”

如懿目光坚毅,寒声道:“我身正不怕影斜,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然而,她心底亦知晓,此刻形势于己万分不利。

养心殿内,皇上听闻艾儿之言,龙颜震怒,重重拍案,桌上的奏折震落一地。

他怒目圆睁:“传朕旨意,将惢心送进慎行司!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李玉侍立一旁,心中暗惊,忙躬身劝阻:“皇上,慎行司刑罚严苛,惢心姑娘是娴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万一……还望皇上三思。”

皇上却摆手打断:“此事关乎宫闱声誉、皇家颜面,不容姑息。”

进忠领命,带着精奇嬷嬷涌入翊坤宫,那阵仗仿若凶神恶煞降临。

嬷嬷们分立两旁,目光冷峻,进忠皮笑肉不笑地宣读旨意:“娴妃娘娘,得罪了。皇上有令,在真相未明前,您需暂居翊坤宫,不得外出。”

如懿端坐榻上,端庄依旧,淡然应道:“本宫自当遵旨,只望皇上早日查明真相。”

惢心见此,扑通跪地,向如懿叩首:“娘娘,奴婢这就去慎行司,定不会让您蒙冤。”如懿眼眶泛红,欲言又止,终是微微点头。

此刻,正值皇上万寿节,重华宫灯火辉煌,珍馐美馔摆满桌案,宫娥彩女穿梭其间,丝竹雅乐悠悠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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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间,时维季秋,金风送爽,紫禁城沉浸在一片庄严肃穆又喜庆洋洋的氛围之中,原来是圣上弘历的万寿佳节来临。

这一日,旭日初升,万道霞光便似为宫城披上了一层璀璨锦缎,将朱红的宫墙、金黄的琉璃瓦映照得熠熠生辉,仿佛连那厚重的历史尘埃都被染上了节庆的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