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四冲过来,将桑落掩在身后:“你们凭什么抓人?西王母草根本不是禁药——”
话音未落,刀尖抵在他鼻尖:“少废话!带走!”
桑落拽拽柯老四的衣摆:“老先生不用担心。我有数。就是病患来了,还请老先生代为解释一下。别再让他们空跑一趟。”
有数?她有什么数?进了那黑暗的地方,屈打成招的多了去了。一把枯草能都说是禁药,说她是大荔余孽也不无可能!
桑落仍旧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继续道:“所有需要复诊的病患,也请告知他们一声。待我出来再来诊治。”
看着桑落被带走,院子里剩下一片狼藉,和两个半男人。柯老四和李小川、夏景程三人一筹莫展,琢磨着桑落的叮嘱。
所有的病患,是不是也包括颜大人?桑大夫可替他诊治过!李小川一跳而起:“我这就去找颜大人。”
说罢他飞也似的跑了。
夏景程也站起来:“我去找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不信治不了那王八蛋!”
留下柯老四一个人蹲在乱哄哄的院子里,他多年不曾进过城中,京城里也没有他认识的旧人,所以他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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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说没有旧人,其实也有那么一两个。
罢了,看在公子对桑丫头有点不同的份儿上,看在晏家总要有后的份儿上,少不得,该动也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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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被带走的消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传遍了京城。大部分人都是去丹溪堂买“不倒翁”,看见丹溪堂门口贴着告示说暂停看诊知晓的。
府狱里的衙役“鞭王”,一看到桑落,认出她来:“怎么又是你?”
上次以为她,自己浪费了一顿百花楼的银子,他还未报仇呢,现在她又落到自己手里。当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啊,你又落到我手里了!”衙役看看文书,原来这次是卖禁药,官府尚未定案,但只要落到自己手里,冤案也能够打成铁案!
他将她拽进讯问的房间,将她牢牢捆在架子上。抽出黑鞭,高高举起,正要狠狠抽下去,有人跑了进来:“打不得,打不得!”
“谁他娘地说打不得?”衙役啐了一口。
“府尹大人说的,这个桑大夫打不得。”来的正是府尹大人贴身的幕僚。
别人不知道内情,府尹李大人是再清楚不过的。
这个桑落来头不小。
第一次被抓进来,是当今的绣衣指挥使颜如玉亲自指点了判罚的方式,后来不知怎的,太妃娘娘也知道了这个桑大夫,还遣了内官来传话,说要嘉奖她几百两银子。再后来,颜如玉又着人来说,要撤销桑落的劳役。
京兆府尹不好当啊。
京城里,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死几个皇亲国戚,谁不是一根手指头捏死几只蝼蚁,府尹李大人总要权衡各方的态度。
太医局的张医正和熟药所的闵阳着人来递话,他也要给几分薄面,想着只是差人去看看,谁知竟将人带回来了。这下放也不是,罚也不是。
幕僚给李大人出了一个主意,只要不审,就不用定罪。等着各方势力角逐出一个胜负了,再审时度势地审她。
这之前,她必须好好活着,一根汗毛都不能折损。
命令传了下来,高高举着黑鞭的衙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将桑落送回牢狱。
但折磨人的阴损手段又不止这一个。桑落刚坐下来,衙役就泼了几桶馊水和粪水在她面前,臭气熏天,还有不断蠕动的蛆虫。
桑落冷冷地看着他:“大人可知道一句名言:宁可得罪十个小人,也不可得罪一个大夫。”
衙役冷笑道:“你算哪门子的大夫?你要嫌脏,就拿一百两银子来,我就给你换一个牢房。拿出不来——”
哼哼,他笑得猖狂:“就好好享受吧!今晚没饭,饿了,就捉几条虫来补一补。好歹是点荤腥!”
说完,他正要转身往外走,不料迎面撞上一个人,还未看清来人是谁,胸口就被那人狠狠踢了一脚,整个人飞了起来,重重落在满是蠕动的蛆虫上,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