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朝摇摇头,收回视线,看向远处那个沐浴在月华中的身影,艾烛双手宽袖垂落搭在膝盖上,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形微微佝偻,声音略微沙哑,缓缓道:“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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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个身穿儒衫的陌生中年人出现之后,华朝就在一幅幅画卷中经历了千百人的不同人生,那种现实不过一刹那而转眼便是几十数百年的岁月历练实在让人无所适从,每每华朝从那些纷繁人生中脱身回到海面上,就会再次被拖入另一幅画卷中,就这样往往复复,那个始终微笑着神色恬淡的儒衫中年人才收手,而华朝早已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小舟船头。
在那些片刻清醒中,华朝曾看见神官艾烛和那人并肩坐在一起,所以离开小舟稍作休息的时候,华朝便一次次去找艾烛想要问清楚那个人的身份来历,却都吃了闭门羹,在那之后,华朝又在更多的不同人生经历中浮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不过少年的他只不过在这短短一月时间内,就好似已经历尽千百轮回,无论是心性还是处事都截然不同。
华朝摇摇头,扯出一个笑脸道:“问了有什么用,您又没打算跟我说。”
艾烛眼神古井无波,闻言应道:“有些事情就连我都无法去多说多做,在蓬莱岛此处,即便是当年那座峡谷里的祭司所掌握的权力依旧没有神官强大,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例外,而恰好,那个人就是例外之一。”
华朝双手撑着下巴,叹了一口气道:“行吧行吧,既然问了没用,说了也没用,那就随遇而安了。”艾烛瞥了一眼华朝,少年的面容多了几分棱角,幸运的是,在艾烛并不完全接受的拔苗助长中,少年的双眼依旧如当初清澈和明亮,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远方的向往。
艾烛视线落在那个远处的背影上,以他的目力自然能将那人的身影看个分明,可是哪怕那人就在眼中身前,依旧让人觉得在这之间隔着一层摸不着碰不到的屏障,像是一层垂落的细纱,却又像是天地之间的距离那般遥遥。
艾烛只在上任神官和峡谷祭司那边曾听说过三百年前那三个人的传闻,突如其来又匆匆离去的他们对于蓬莱岛来说不只是过客和不速之客那么简单,他们走入那座世界之后,一切的变化都肉眼可见地混淆起来,就连蓬莱岛都再难观测真切。
以前的蓬莱岛神官还肩负着观测那座世界并尽可能引导那些天地灵气的流转不至于牵扯住某个人或是某件事,最终导致整座天地都造成不可逆转的变化,可是自从那三个人出现之后,这种权柄就被完全削弱了,就连那两扇门,神官都再难靠近,因为缭绕在门扉附近的灵气碎屑,足够消磨掉神官所掌握的力量。
只是在峡谷祭司的观测中,那三个人的出现终究还是带来了向上的力量,那座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更乱,反而在他们对灵气的牵扯下,那座世界在变得更加明晰和清朗。
最近百年,艾烛亲眼看见那几件惊天动地之事的发生,无论是因为光明岛的革新而灵气汇聚膨胀、还是作为蓬莱岛和那座世界连接处之一的出云岛被某个人彻底掌握在手、或是奇星岛之乱,只是因为有了那三个人才最终没有对天地灵气造成影响。
唯一的意外就是君洛的死去,只差一点就导致那座天地和蓬莱岛之间的边缘界限被打破,甚至天地的边界都模糊起来,好在君洛最终自己斩断了与天地灵气之间的联系,才维持住了天地间的某种平衡。
在以前的记忆中,那三个人不过是某种印记一般存在于艾烛的印象中,毕竟从未亲眼见过,艾烛也不确定这三个人是还一直留在那座世界还是已经将权柄继承了下去,直到不久前的相遇,艾烛便清晰地意识到眼前之人正是当年之人。
其实这些年艾烛也远远见过此人,毕竟在数次蓬莱岛和那座世界的灵气碰撞中,除了神官之外,那个人的身影也曾出现在两扇门附近,只是每一次的模样都有些不同,但艾烛知晓那都是同一个人,而另外两人则完全销声匿迹,从未真正现世。
这些时日,艾烛一直在神潭岸边的屋中独自看着那座世界的变换,一些旁观者清的变化已经势不可挡,而且注定是翻天覆地的变革,终将难以避免地对整座天地乃至蓬莱岛都造成或大或小的影响,所以艾烛必须为此做好准备,如果身处那座世界的三个人想要凭借掌握的权柄做出某些事情,艾烛哪怕是耗尽生命也要略作阻挡,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宿命。
在峡谷祭司都消失了之后,神官的权责自然更加沉重,除了维持蓬莱岛这处隐秘之地的存在之外,还要着眼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尽力权衡那座世界的安稳。
在那个人来到此处之后,艾烛见到他所问的便只是一件事:“在未来那场翻天覆地中,你将扮演什么角色?”那个身穿儒衫自称井舜的中年人,面带微笑眼神平静地回答:“我会阻止他,只是天下大势却无法阻挡,我会尽力而为,至少也要打造一种新的平衡,蓬莱岛可以置身事外,只是……”
艾烛明白他的意思,坐镇蓬莱岛这么多年,艾烛早已足够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只是,我注定无法置身事外,平衡蓬莱岛和那座世界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此事无需多言。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只是作为旁观者,毕竟作为外来之人,你们已经对那座世界造成了许多影响,若是还想要依靠手中的力量去翻天覆地,可能会成功,但你们的下场不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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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儒衫中年人神色平静,似乎对于艾烛的警告和劝诫丝毫不放在心上,亦或者他也早对此有所预料,他斟酌着话语,最后如此说道:“一切命运的赠予早就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以身入局和独活百年的代价在那些获取和介入中都有迹可循,既然决定了去做出翻覆,那就想好去承担一切的后果,我是如此,相信他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