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席卷蔓延,好似凭空而来的狂风使得前行的商队车马步履蹒跚,只有一个一身白衣身披长袍遮掩的少年闲庭信步,腰间悬挂绿竹刀鞘和朱红酒葫芦,他手中牵着艰难前行的马匹,身旁趴在骆驼身上狼狈不堪的胖老者看见年轻人的自在闲适不由得苦笑一声,比不得比不得。
突然那白衣年轻人停下脚步望向远处,缓缓说道:“最好找个避风处躲一躲,好像有沙尘龙卷来了。”胖老者悚然一惊,赶紧招呼手下忙碌起来,寻找庇护所和做好人员货物的防护。
身后有一辆马车显然力不从心,车上车夫竭力睁开眼睛却还是看不清眼前,白衣年轻人转头看了一眼,牵着手中的马匹逆流走去,接过那位车夫手中的缰绳,再将自己手上的马匹交给车夫,然后马车就在年轻人的手中变得稳稳当当,再没有抑制不住地偏移。
车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高耸山坡,已经修养好了伤势的伍驹鞅行走在风沙之中也毫无阻滞,他来到胖老者阮巨富身前恭敬行礼,阮巨富点点头,伍驹鞅便开始吩咐手下人前往那处山坡避难,白衣年轻人牵着马车缓缓前行。走到那座山坡的背风处,车队里的人急忙用沉重货物和布绢遮掩在外围,所有人躲在遮掩之后,抵御即将到来的黄沙龙卷。
阮凝从马车上走下,毕恭毕敬与白衣年轻人道谢,年轻人摆摆手,走到一处阴暗角落独自蹲在那里,摘下酒葫芦轻轻摩挲,阮巨富凑了过来,蹲在年轻人身边,笑眯起眼,乐呵呵问道:“顾少侠,真不需要我们送你去那仙府争先台?我们也正好去看看热闹啊。”
手持酒葫芦的白衣年轻人正是从燕沙镇重新启程的顾枝,他看着阮巨富笑道:“阮老先生,仙府争先台到时汇聚了天下各方豪杰,会很危险的。”阮巨富似乎有些遗憾,不过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好像真的动心想要前去看一看,顾枝没有劝说,在这乱世之中,只能是生死自负。
阮凝和伍驹鞅也来到两人身边,伍驹鞅沉声抱拳道:“多谢顾少侠和傅少侠那夜出手相助。”其实伍驹鞅并没有真正看见顾枝出手,可当他最后知道那个学塾教书先生居然是当年的魔教少主之后就知道能够独自杀死简随杏的顾枝绝非普通武道高手,身为当年魔教的首席供奉,虽然早早见风使舵叛离,可是伍驹鞅对于那个心狠手辣性情难测的少主不可谓不印象深刻,所有他更清楚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侠绝对不简单,还好那几日在燕沙镇中看得出这两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好像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不然伍驹鞅就要以为自己一伙人先出狼窝再入虎穴了。
顾枝笑着说道:“不用客气,记得到时请喝酒便是了。”说着,顾枝晃了晃已经快见底的酒葫芦,伍驹鞅郑重点头。阮巨富双手笼袖感慨道:“真是多亏了顾少侠和傅少侠了啊,没想到当初那个言之凿凿为我孙女算命赠送出那根金钗的老道士居然才是幕后指使,恐怕没有两位少侠,我们到死都要被蒙在鼓里。”阮凝点点头,此时她还有些惊魂未定,那一夜傅庆安取走了她头上的金钗,众人才知道那个在路上遇到,为阮凝算命卜卦的道士居然是要将阮凝作为诱饵,牵引出那位躲藏暗中的魔教少主。
阮巨富突然疑惑问道:“顾少侠,既然你们说那金钗所藏的就是所谓的仙缘信物,为何你们不自己留着呢?那两个幕后主使好像并不是你和傅少侠的对手啊。”
顾枝抱着酒葫芦望向外头,风沙愈来愈近,猎猎作响,顾枝缓缓说道:“难道所有就都该想要那些所谓仙缘吗?”阮巨富愣了愣,顾枝却已经笑着告罪道:“抱歉,阮老先生,是我言语不当了。”
阮巨富连忙摆摆手,顾枝笑着说道:“只是我并不想要那些仙缘罢了,无上权势无关紧要,无敌世间没甚意思,长生不朽更是从未想过,既然如此,又为何何必卷入那些浑水里呢,自讨没趣嘛。”
阮巨富感慨道:“顾少侠不愧是真正的大侠,看淡人间高风亮节,实乃江湖上的标杆人物。”顾枝缩了缩脖子,笑道:“阮老先生不愧是生意人啊。”生意一道的财神爷的阮巨富自然知道顾枝的言下之意,眨着眼一脸真诚,只是那张已经苍老褶皱脸庞实在有些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