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上说当年小苑根本不是出嫁,而是被家里人卖给了附近一座山头的山大王做小妾,可是压根没有什么名分,最后连一个最低贱的婢女都不如,被心狠手辣的山寨土匪玩弄而死,死无全尸,抛尸荒野,任由山野禽兽啃咬。
那个山头的土匪流寇和官府有些关系,虽然是烧杀劫掠商队的土匪,却背后有着官府撑腰,那些钱财一大半都流入了官员手中,所以为非作歹逍遥自在,像是弄死一个小妾这样的“小事情”,根本都不会让那些官员眨一眨眼皮子,又有谁来讨个公道呢?所以老妪临终前心心念念的孙女,原来早就比她还要先一步离去了。
顾筠在小院里站了一夜,第二天他向师父说要出门一段时间,然后带了几样不起眼的药草便离开了。后来有一个商队落入那个山头的魔爪,但是有一个颇有名声的小神医因为帮着山大王化解了一种顽疾,不仅留的一条性命,而且被奉为了座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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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整座山庄突然燃起了大火,所有山匪无一幸免惨死山中,夜幕下唯有那个小神医独自下山离去,后来官府的人仔细查验过了那些山匪死去的真正原因,无一不是中了必死无疑的剧毒,而且还无法让人查探出丝毫跟脚,这就使得那些背后的官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个无声无息消失的小神医回到玄鹤城,又是那个始终温和待人的儒衫少年,顾筠后来写了一封信告知君洛和谢洵此事,那时两个少年揍了礼部侍郎一顿后,顺带着把那些山庄背后的官员也套了麻袋,下半辈子算是下不了床了。
只是听说了那个山庄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的消息,君洛和谢洵还是多方打听才知道那个小神医的事情,后知后觉知道是顾筠以身涉险,不免有些后怕担忧。
顾筠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君洛和谢洵,笑道:“我不是完好无损坐在这里嘛,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是吧,虽然我没有习武,但脑子还是能用的。”君洛摇头叹息道:“还是太危险了,以后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们俩就行了。”谢洵使劲点头道:“筠哥,你这手是要来救人的,可不是用来杀人的,这种粗话交给我俩。”顾筠轻轻“嗯”了一声,笑着点头。
过了几天三个少年去附近山上祭奠老妪,是一个山水气运不错的地方,老妪的坟茔附近还有一个新建不久的墓碑,是顾筠收拢小苑的残存尸骨和遗物安葬的,三个少年恭敬焚香祈愿,希望好人有好报,若是有来世,定要安稳幸福一生。
下山时君洛和顾筠说过段时间就要出海去游历天下,谢洵会跟着一同出海,只是两人说好不会去往一个地方,各自闯荡汪洋大海,顾筠点点头笑着说自己不久后也要跟着师父进京,如今那个皇帝陛下大炼丹药,征召了不少江湖上的神医大夫。
再次分别的那一天下着小雨,顾筠将君洛和谢洵送到城门外,君洛从怀中取出一个朱红色酒葫芦递给顾筠,说道:“去了京城多喝些好酒,这酒葫芦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别拿来装一些劣酒哈。”顾筠笑着接过,随手系在腰间,回道:“世上没有劣酒,只有会不会喝的人。”君洛和谢洵都笑了起来。
最后顾筠腰间系着酒葫芦独自站在城门外,看着那两个身影远远离去,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少年意气风发,就要出海远洋。
只是那时年少的三人没有想过这次离别,却是那么多遗憾的开始,也是今后许多重逢和离别的开始,此后一生的跌宕起伏都在这场雨天离别中开始,犹如一条长线的起始,绵延而去,最终不知落向何处。
顾枝站在漫天雨幕中看着那个独自站在城门外的身影,腰间悬挂朱红色酒葫芦,顾枝仰天望去,他的身影逐渐模糊,却分不清落在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远处顾筠的身影也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