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处汪洋海图中心的光明岛上有无数的传说和神话,因为即便只是那毫无生气的土壤和蜿蜒山水也蕴藏着千万年的悠久历史,人们只需心怀虔诚和畅想,去探寻一二时光流淌而过的痕迹,就能轻而易举地翻动起岁月堆叠的烟尘,使得那不知掩埋多久的某一段历史骤然焕发璀璨的光芒,如此点点滴滴的星火蔓延攀升,光明在无际汪洋之上傲然盛放。
无人能够说得清光明岛都城的城墙究竟历经了多少年岁月的摧残和修复,也无人能够说得清那些屹立在都城内的高宅大院究竟是如何在一代代光明岛变革的时代大势之中,依旧能够归然不动,即便是在这两百年来的沧海桑田天翻地覆之中,也依旧有着一些熟悉的姓氏和牌匾悠久流长。
就如光明岛皇城内的那座神药学院,既是传承千年的幽深宅院,也是传说里自“神农尝百草”之后便慢慢衍化铸就的世间一等一学府,千年以来,有无数学子走出神药学院行走天下,他们无一不以“悬壶济世、有教无类”的祖训深耕于蛮瘴偏远之地,教化生民、传授学问、化解病灾。
神药学院胸怀天下大义,不单单以自身医学诊治病痛,也毫无保留地将自身习得的学问道理传授世人,并且始终恪守学问根只,绝不参与庙堂和江湖之中,置身纠纷杂乱之外,只为潜心治学、教化生民。
神药学院与致力于教导天下生民、治学兼济天下的光明岛“学宫”以及位处圣坤海域的岚涯岛“道德谷”,并称天下三大治学圣地,汪洋之上一百零八座岛屿有无数求学之人慕名前往,甚至许多王朝皇子勋贵都挤破了脑袋也想要挣得一个圣地学子的名声。
三大圣地除了“道德谷”之外的另外两处都讲求来者不拒,于是所谓圣地之中也并不皆是潜心治学之人,有的只不过是为了那一个无妄的虚名。
但是传承千年的三大治学根源所在,又怎么可能任由乱象根深?想要进入圣地求学不难,但若是想要取得一个圣地学子的名号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于是那些真正行走天下的圣地学子之所以能够享有莫大的声名,便是因为他们无一不将所学的学问本源都在心中探究得清楚,不为虚名而入世,更不为名利而动摇。
学问便只是为了一个“学”字一个“问”字,学而所得教化天下,问之天下识得天地大道。
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腰间悬挂着翠绿的狭长刀鞘,从波云诡谲的海上汪洋和江湖之中走来,他踏足无数人心中艳羡仰慕的光明岛,来到了巍峨屹立数千年风雨不动的禹夏城。
他穿过人潮如织的繁华街道,走过纂刻着神药学院千年历史的匾额之下,跨进神药学院无数求学之人奋发求取的门槛,行走于埋首书籍不问世事的学子之间,弯弯绕绕着走过深远悠长的白墙绿瓦。
他走入长亭,听着清风吹动屋檐下数不清的木牌轻轻晃动,伸出手,握住了一个名字。
二十年前的神药学院,茫茫多慕名而来的求学之人中,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年轻男子凭借着令人赞叹的玄妙医术和严谨缜密的医书手札,只是不到一月的时间,便夺得了神药学院的夫子身份。随后又以其行走天下多年举世无双的妙手医术,走入了光明岛皇城获封“神医”称号,而即便是在传承千年的神药学院之中,历史上也只是出现过十位“神医”而已。
所以这位即便只是在光明岛和神药学院居住了不到两年的男子,却以其足以流芳百世的数次出手医治和严谨细致的医书典籍,载入神药学院的秘典之上,供千年百世的学人弟子敬奉求教。其名字也毫无例外地纂刻于听风亭中的木牌之上,与神药学院千百年来无数的治学夫子、妙手圣人一同尊受世人崇敬。
那个男子,姓顾。
年轻人轻轻摩挲着着那深深纂刻在木牌之上的名字,入木三分。年轻人有些怔怔出神,直到有人走入长亭,看着他的熟悉背影,言语中带着惊讶和欣喜的一声呼唤:“顾生?”
年轻人手心抵住腰间刀柄,另一只手依旧握着木牌,他缓缓转身,看着不过数月未见却好似已经许久只在思念之中的女子,笑着回道:“灵霜。”
清风穿堂而过,名为顾生的年轻侠客好不容易走过千万里的江湖,喝过八文钱一斤的土烧黄酒,也饮过深藏地窖一甲子的香醇美酒;拔刀相助过身陷囹圄孤苦无依的流落之人,也与行走天下的豪侠做过那劫富济贫的痛快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