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岛上虽然满是混乱和灰暗,“丹心楼”却安安稳稳地在其上占据了一席太平之地,非是其中有什么修为高深的江湖人士,而是那几位自光明岛远道而来的神医,他们来者不拒,只要是受伤生病的人去了那里都能得到救治。
无论你是山上的土匪还是市井的普通百姓,只要不是必死的局面,那几位神医都能妙手回春,于是声名远扬,各方势力不约而同地给予“丹心楼”足够的尊重,无论是谁也不会轻易地去动“丹心楼”以及其内的神医,否则便是和整座方寸岛为敌。
曹蘅是“丹心楼”中资历最老的一位神医,“丹心楼”也是许多年前由他一手创建,当初身为神药学院副院长的他带着几位弟子学生远赴重洋,生生在混乱不堪的方寸岛上造出了这一处太平地界来,后来曹蘅的弟子学生又有了弟子学生,于是“丹心楼”的名声愈加远扬,就连光明岛上的神药学院都听闻一二,只要是曹蘅开口要的药材,神药学院不远万里都会送来。
曹蘅即便已经离开了神药学院千里万里,可是副院长的身份却仍是挂在神药学院的正堂之上,所以每过三年的神药大会,曹蘅都会自方寸岛赶去神药学院,坐镇那五位副院长的位置,主持召开大会。
三年前,曹蘅带着几位弟子赶回光明岛,却没想到见着了当年曾与自己有过一番相识的先生的后人,虽然那位先生年纪轻轻,可是一手医术与学识早已登峰造极,所以当年的曹蘅便不管什么长幼之别,只循着那学宫曾说过的“达者为先”,每逢有琢磨不透的地方就捧着书去找那位先生,或是考较医术或是论辩学识,皆是收获颇丰。
当年曹蘅和那位年轻神医的故事在神药学院里也算是一段佳话,有人说曹蘅后来会选择远走方寸岛也是因了那位先生的教诲,可也有人说当年那位先生实在太过年轻,早就有了学识功名在身的曹蘅不可能真的持后生之礼,众说纷纭。
曹蘅却从不多说什么,唯有与他相熟的人才知道那位在神药学院短短几年就声名显赫的年轻神医对于曹蘅来说有着多么非同一般的意义。
那一次神药大会,听闻那位先生的后辈来了神药学院,曹蘅便存了考较一二的心思,这一看,曹蘅就看准了这位年轻的女子,且不说那一手颇得真传的医术,就说那谈吐学识也是看得出来博览群书的底子在,曹蘅满意的很,要不是神药学院的院长铁了心要将那女子留在神药学院,曹蘅当初就要带着她去往方寸岛了,要是能有这么个关门弟子,那可真是余生之幸啊。
虽然没办法指教那位天资卓绝的女子,但曹蘅还是倾尽了自己的所学,将这数十年来积攒下来的学识以及当年从那位先生处学来的医术都倾囊相授,不遗余力,既是存了看看这位难得一遇的医术天才能够走到何种高度的心思,也是想要偿还当年那位先生的授业之恩。
后来赶回方寸岛之前,曹蘅不过是提了一嘴“丹心楼”,却没想到那位惊才绝艳的女子,居然真的将此处选做了自己求学生涯的最后一处修习之地。这让曹蘅更加对她刮目相看,毕竟不是哪位天才人物都有这般年轻轻轻却愿意沉下心来受苦的心思在的。
这一日曹蘅早早站在“丹心楼”外,初秋清晨的风呼呼吹过,老者拢着双袖却神色焕发,终于看到了女子的身影,曹蘅露出笑意,带着服侍在身旁的弟子迎了上去。
扶音背着药篓独自走向“丹心楼”,看见了等候在门外的曹蘅,扶音快步上前,行礼道:“扶音见过曹老先生。”曹蘅笑眯眯地招招手,说道:“好好好,不愧是顾先生的后人,这些年果然更加不同凡响了啊。”
身为整个神药学院上下公认的年轻一代的医术第一人,居然心甘情愿来这偏远之地,实在出人意料,也实在让人钦佩不已。
扶音笑着直起身,曹蘅带着扶音走进“丹心楼”,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似乎很是高兴,扶音便安安静静地听着。
“丹心楼”外的一处街角,顾枝斜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直到看着扶音的身影消失在“丹心楼“内,顾枝才转身离去,走回了不远的云庚村去。
云庚村距离那座云神山不远,甚至云庚村的这个名字,还与云神山有着早已说不清楚的神话传说牵连,但那早已是几百年前流传的故事了,如今的云庚村不过是坐落于偏远处,只能依靠男耕女织勉强过活的小村子罢了。不过好在确实如那李瘸子所说,没有方寸岛上其他地方那么的鱼龙混杂,还算得上是一处安稳太平之地。
顾枝慢慢悠悠地走回自家院子所在的小巷,沿路的门户都紧紧关着,即便有几户门扉露出缝隙,只要见着了有人路过便急匆匆地合上了,顾枝早对这方寸岛上的情况有所了解,于是并不奇怪,毕竟在这人心叵测混乱四起的地方,毫无戒备之心才是真的傻子。
顾枝走到巷子口,迎面走来一个瘦小的孩子,瞧着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笑意盈盈地关上自家院门之后,转眼间便神色冷漠,那孩子抬眼看了一下顾枝,便低下头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巷子,顾枝看了几眼这个住在自家对门的孩子,摇摇头走回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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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徐从稚站在左侧的墙角,盯着那些破碎木柴发呆,顾枝走进亭子里靠在廊柱上,看着徐从稚说道:“你要是感兴趣,砍柴的活就交给你了啊。”
徐从稚闻声抬起头,他点点头说道:“好。”顾枝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徐从稚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徐从稚却看着顾枝问道:“那你呢?扶音说得对,还不知道会在这里住上多久呢,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吧?”
顾枝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说道:“还能做什么,我也就会做一些木匠活计,一家家上门去问问看有什么活能给我干呗。”徐从稚呵呵一笑,走进偏房里拿起刀就往不远处的云神山走去,他挥挥手说道:“祝你旗开得胜。”
顾枝在亭子里唉声叹气了好一阵,不过说到底他也没打算真的终日无所事事,即便现在的积蓄还算是略有盈余,可还有以后呢,将来成家立业怎么办?想到这里,顾枝傻呵呵地笑起来,站在亭子里呼呼哈哈地挥舞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院门并没有关上,对门的院门突然轻轻打开,一个穿着素净长裙的女子拎着一只竹篓走出院子,顾枝停下动作,女子抬眼看来,露出温和笑意点点头,顾枝敛了敛衣袖,回了一礼,女子拎着竹篓走出巷子,顾枝站在原地,扶着腰,盘算着自己的木匠铺子应该搭在何处才好。
巷子外,接过孩子锄头的汉子并未走远,待得孩子的身影不见了,汉子才转身看向了巷子,女子提着竹篓走出来,汉子抱拳行礼,女子摆摆手说道:“真是麻烦马大哥了,这孩子向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女子嗓音柔和,宛若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