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音推着顾枝走远去,说道:“好啦,赶紧去看看徐从稚怎么了吧,你说你不出手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赶紧去看看他怎么样了说不过去吧。”顾枝边走边摊开双手,说道:“反正死不了。”
顾枝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脚下的步伐却片刻不停,到了后来拉住扶音的手便跑了起来,常人也许察觉不到,但跟在身后的顾生却清楚地知道顾枝正运转难以察觉的身法,一步掠去便是百丈,而后愈来愈快,就连顾生都快跟不上了。
三人远去,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有人缓缓起身,挥挥手,身后无数身影动了起来。停靠在溪水上的高大楼船也动了起来,灵霜站在船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
揽月桥上,烟尘滚滚,光芒纵横穿梭,只是零零散散向外逸散的真气痕迹便足以摧毁一座巍峨楼阁,察觉到局势变化的人群已然慢慢散去,人去楼空的楼阁骤然间便轰然坍塌,化作漫天烟尘碎屑,在那之间只是站着两个人,各自持着一杆长枪,红色长缨和银色长缨交错纠缠。
齐境山虽然借着心境动荡兀自提起了一股真气,可是此时却清晰无比地知道自己稳稳地落入了下风,甚至若不是对方毫无杀意,恐怕此时的自己早就落败身死,可是正因为察觉到对方依旧留有余手,于是齐境山本就动荡的心绪更加郁闷,窍穴经脉之间真气流窜奔涌,撑着齐境山脸色涨红。
终于,那杆突如其来的长枪枪尖还是来到了齐境山的身前,齐境山避无可避,只能侧身躲开要害处,但也因此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齐境山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有想到一手枪术出神入化的高手居然是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男子,更没想到,自己居然对于此人没有丝毫印象,江湖上竟还有如此深藏不露之人?
年轻人收起枪,脚尖一点勾起木盒,笑着看向齐境山道:“不打了。”齐境山止住身形,强行抑制着体内失控的游走真气,他脸色阴沉问道:“你是谁?”
年轻人将长枪重新收进木盒,然后抱在胸前看着齐境山说道:“我听说,几年前你一直说自己未曾和文仲甲一战,所以也没法真真正正的受那当世‘枪仙’之名。”齐境山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文仲甲当年的枪术已然臻于化境,若是能够与他一战,是我辈用枪之人的荣幸。”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我是他的弟子。”齐境山愣了愣,年轻人接着说道:“你不如我,所以自然不如我的师父。”齐境山皱了皱眉:“你就是为此而来?”
年轻人摇摇头,回道:“不是,我是来救人的,我只是顺便说一句,以后别总拿自己和那以前的人做比较了,现在的世上也不是谁都入不了你的眼。”
齐境山沉默着不应声,年轻人转身走远,挥挥手说道:“现在的江湖啊,更是比不得以前喽。”
街巷之间,不断有黑色身影被高高抛起又落下,于琅持剑在前,剑气激荡横扫便是数不清的黑衣人被震开,他的身后是扛着徐从稚的周厌,落在最后的是左手提着银色短刀的程鲤,徐从稚在周厌肩上睁开眼,挣扎着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
周厌呼出一口气,显然扛着徐从稚如此奔逃也不算是一种容易的事情,他没好气道:“要不是知道你会输,我们怎么会来,总不能几年不见就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吧。”
徐从稚扯出一个笑脸,回道:“我可没输。”周厌翻了个白眼,骂道:“闭嘴,几年不见,武功不见长,脸皮倒是变厚了。”
徐从稚不再说话,他看了眼揽月桥的方向,问道:“是谁拖着齐境山?不会是那家伙出手了吧?”周厌摇摇头说道:“是傅庆安。”徐从稚低声说道:“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说完,徐从稚疲惫地靠在周厌的背上,他微微抬起头,看着神色警惕的程鲤,笑着不说话。
就这样,阳光下,少年和少女逃跑着。
他们不再形单影只,他们落在身后。
身前,有人牢牢护着,一往无前,似乎就要逃到天涯海角去,无所畏惧,更无可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