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烟尘散去黑衣人登上揽月桥,再到长枪出匣巨龙腾空,最后又是两个陌生男子登场将徐从稚救走,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只不过是在一瞬间就千变万化起来,旁观的百姓们只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本以为不过是两位天坤榜上有名的高手之间的对决罢了,却不料最终竟是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简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对于许多只是来看个热闹的旁观之人而言,这般光怪陆离的故事演化恐怕便是所谓真正的江湖风光吧?武道宗师之间的势均力敌,带着血腥阴险气息的黑衣人,还有大隐隐于市的武道高手最终收场,真是一场令人酣畅淋漓的旁观啊。
溪水上的楼船甲板,由于担心再次被桥上高手气息冲撞,所以此时站在甲板上的人都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桥上的具体情况,但也看得出此时似乎出了很大的变故,让人捉摸不透。
不知何时顾枝离开了扶音身边,他们只是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分开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顾枝来到了顾生身旁,看了一眼就在不远处双手紧紧攥着楼船栏杆的灵霜,顾枝轻声道:“我们该走了。”
顾生自然清晰地看到了揽月桥上的一切变化,而对于其中关联有所了解的他,在看到那个熟悉的持刀男子出现的时候也掌握了更多的东西,想明白了这一路赶来点星岛的途中为何顾枝会有那样的心绪起伏,于是他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我去和她道个别。”
顾枝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桥上远去的那三个年轻人,还有紧跟其后的黑衣身影,又看了一眼还在桥面上对峙的两人,他收回视线转身望去,甲板上的一处高台台阶上,扶音站在青藤身前说着什么。
说话间,扶音和青藤都看向了顾枝,青藤眯了眯眼,然后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伸出手指向台阶下,随着扶音走了下来。
青藤和扶音来到顾枝身前,顾枝看着扶音微笑着点了点头,扶音再和青藤道了一声别,便走开去来到另一侧船头,在那里顾生远远站着,看着身前的灵霜,犹豫着没有走出那一步。
顾枝看着青藤,收敛起笑意,转身望向远处揽月桥,青藤上前几步来到顾枝身边,脸色淡漠,语气冰凉:“你知道的,扶音在神药学院里很受夫子们的器重,若是留在光明岛上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说着,青藤斜瞥了顾枝一眼,神色间有着威胁的意味:“你没资格带着她回去你那山野,埋没了她一身才气成就,你心甘情愿做一个木匠,或者说,你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可凭什么要扶音也陪着你过这种平常日子?”
顾枝呼出一口气,笑道:“青藤公子真不愧是天下第二大岛屿的皇子殿下啊,这张口闭口的就是‘资格’和‘凭什么’,那我倒要问一问,你又是凭什么资格来和我说这些话?”
青藤皱起了眉,他侧过身看着这个一路走来似乎一直是闲散淡然的男子,此时竟有了几分别样的气质,仿佛居高临下,又仿佛其实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青藤贵为皇子,虽然常年流落在外,但是身份地位为他带来的尊贵是刻在他血脉骨髓里的东西,他可以在神药学院里装作一个普通求学的学子,但是他绝不容许有人真的以如此态度对待自己,他冷硬开口道:“怎么,畏畏缩缩了一路,这时候觉着要离开了就硬气了一把,还敢如此与我说话了?”
顾枝笑意更甚,微微摇头道:“青藤公子,这‘畏畏缩缩一路’又是什么说法?哦,是说在山里遇见了狼群只知道慌忙逃窜?还是说山贼来了的时候只知道躲在后面?嗯,您说的倒也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手无缚鸡之力的木匠,自然也只能呆在那些山野之间,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顾枝收起笑容,扭头直视着青藤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可是,您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能够高人一等地对我随意指摘呢?又凭什么就觉得扶音应该拥有什么样的生活?”顾枝走出一步,青藤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剑鞘,顾枝不屑一顾。
顾枝接着说道:“我知道青藤公子不日就会回去金藤岛了,至于之后的荣华富贵即便是个普通百姓也都想象得到,可是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一个金藤岛的皇子就真觉得天底下至高无上了?可笑。”
顾枝此时的言行与平日里截然不同,不仅仅是语气上的咄咄逼人,而且他身上的气息都似乎摇身一变,布满了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迷雾,深邃而强大,可是青藤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身上有丝毫的真气波动,所以确确实实是个普通人罢了。
青藤不甘示弱地冷笑一声:“即便我金藤岛还谈不上在这八大海域之中天下无敌,可是就凭你一个乡下的小木匠,也没有资格来与我谈论这些,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给不了扶音的东西,我都能给,甚至是你想都想象不到的东西我也照样能够给她,而你呢,只能把她困在那个小地方,跟着你这个废物一辈子无所事事,庸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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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身上的气息陡然攀升,长剑出鞘一寸,顾枝看也不看那华而不实的长剑,双手负后一步步向后退去,神色依旧自若安然,他语气平淡:“青藤,扶音她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从来不是任何人能够帮她下决定,抑或是能够阻碍的。即便真的是有什么东西拦在她身前,那也还有我在,而其他时候她就只需要一直向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一直走去,我也自然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