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之下,浓雾缭绕着未曾消散,那隐约的山路若隐若现,似乎藏着什么深刻的隐秘一般,而遮掩的视线之外所发生的一切便是从此无人得知。站在高处的冀央和麟书虽然忧心孤山之上的那场对决,可也只能将脚下不远处的宿微城看得清楚。
那座巍峨的魔宫被一道刀光斩开,瞧不真切的九道模糊身影在魔宫之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片甲不留。千万的军队摇曳着旗帜涌进都城之中,魔君座下的鬼魅无所遁形消散得干净,然后孤山之上响起一声喊:“魔君已除!”
冀央和麟书对视一眼,他们向着孤山看去,却只能看见那浓雾笼罩下的山路似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身影,冀央当先走去,麟书跟在冀央身后轻声说道:“那几个闯进了魔宫的人应该就是所谓的‘修罗九相’吧,闻名不如一见啊。”冀央走到山路之外看着那位新任皇帝陛下的身影慢慢走近,回道:“哪怕是仅凭那一刀,‘修罗九相’这个名号也就足够响彻万里流芳百世了。”
麟书耸耸肩不置可否,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游戏人间的模样,即便是与他算得上相熟的冀央,也从未在先前看到那具尸骨的时候之外,从麟书的脸上看到任何起伏动摇的情绪。
奇苍从孤山之上一步步走了下来,他金黄色的铠甲早已卸去,破败的软甲上也染满了血迹,冀央和麟书抱拳单膝下跪行礼,高呼:“恭迎皇帝陛下。”
奇苍点点头,他如释重负一般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来,然后走到了一侧的山岩高处俯瞰都城,看着百姓们从躲藏的屋舍中奔跑出来,看着挥舞着旗帜的将士们高声呼喊,看着魔宫前那坍塌的宫门,奇苍的脸上没有什么清晰的笑意,背对着所有人的他似乎在想着什么,眼底淡漠,却隐隐有火光燃起。
许久之后,奇苍站在黄昏的微光中,模糊身影顶天立地,他挥挥手示意冀央和麟书上前,然后吩咐道:“我们离开之后就将此处暗道毁了吧,从今以后无人能这般站在都城皇宫之上,孤山便还只是孤山就足够了。”
孤山之所以名为孤山,是因为自奇星皇朝建立之初便无人能够越过皇宫登上这座山,如此皇朝的都城和皇宫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如今这暗道是绝无可能留着的,否则若是心怀歹意之人循着这道路威胁皇宫和都城,那便又将是一场末世的灾难,奇苍自然不会留着这样的意外。
冀央和麟书沉声应道:“是。”奇苍转过身来看着二人,认真说道:“如今魔君已除,奇星岛百废待兴,降魔殿是辅国兴国重臣,还望二位能继续率领降魔殿保得天下太平。”冀央拱手行礼,回道:“降魔殿自由陛下驱使,义不容辞。”
奇苍点点头然后回望了一眼都城,说道:“走吧。”说完,奇苍便当先沿着暗道返回,务求尽快赶回都城,驱散了魔君和所有邪魅之后,如何将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奇星岛重新疗愈,才是现在真正需要忧心思虑的了,任重而道远矣。
冀央率领着护卫紧随在奇苍身后,却发现麟书正站在一块木碑前一动不动,冀央走上前去看着埋葬了那具尸骨的低矮土包,叹了一声说道:“走吧。”麟书沉默着点点头,然后也跟在冀央和奇苍离开了孤山,他的手上紧紧握着那个精致小巧的金色手环,紧紧地,仿佛如此便能握住曾经遗失了的过往。
此后,降魔殿第一正司冀央受任统领之职掌管天下刑罚,降魔殿亦遍布四境每一座城池,不仅裁决各境罪罚且同时监管天下官员,铁面无私。从此天下鬼魅无所遁形,天下的太平盛世慢慢地重现了生机,而身为降魔殿第二正司的麟书则拒绝了统领之位,除了躲在都城降魔殿中整日处理公务之外便是耗尽所有的时间,只为找到某一个失落了许多年的故人。
奇苍在魔宫破碎的第五天登基,于是奇星岛又重新回到了那传承了千年的血脉的掌控之中,而且日渐走向了繁荣复兴之路,从黑暗里挣扎着活下来的人们无比仔细地呼吸着每一丝新鲜的气息,然后不辞辛劳地响应着那一条条的政令,奇星岛的天空终于再现了朗朗的青天,云卷云舒,天光大盛。
宿微城热火朝天地重建着,只为重现当年威震八方的都城之名,而那座依靠着孤山的宫宇,既然已无魔君,那便自然又是新任皇帝陛下的皇宫了,皇宫的宫门依旧坍塌着,只是在一侧重新修建了一处宫门,而那座刻上了深刻刀痕的宫门则就那般面对着天下众生,如此,那一刀开太平的盛况便经久流传在奇星岛从此以后的历史之中。
奇苍披着厚重的黄袍站在窗前俯瞰着复又热闹起来的都城,人们欢欣着庆祝魔君统治的结束和新朝的起始,奇苍脸上有浅浅淡淡的笑意,眼底却藏着难以捉摸言语的深邃,不见悲喜。
门外传来了通报声,奇苍示意召见,魏崇阳走到窗边行礼:“参见陛下。”奇苍拉住魏崇阳的衣袖,示意不必行礼然后说道:“先生不用多礼。”魏崇阳站在奇苍身后看向都城,问道:“陛下召见老臣,不知是有何要事?”
小主,
这几日一直留在皇宫偏殿处理政务的魏崇阳面露疲惫,但双眼之间依旧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突然受到奇苍的召见说是有一困惑不解,于是魏崇阳便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