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太平世间逍遥人(二)

素喜长衫,与醉春楼、烟柳巷格格不入的程鲤低下头说道:“可是,我答应了要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我从来只为了这而活。”红衣女子摇摇头说道:“不,程鲤,他当初决意要独自离开便是不希望任何人受了禁锢,每个人都该想清楚自己的内心,你要问问你自己。”

程鲤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只是有些苦涩,她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我早就习惯了跟着他,以致于我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问,好像如此就会丢了什么。”

红衣女子站起身来重新独自走到栏杆处,她抬起手中凉却的茶一饮而尽,轻声说道:“三年了,该放下的,该念着的,总要有个答案。”程鲤没说话,她站起身出了门去,于是空旷的楼阁中便只剩下了红衣女子一人。

她披着鲜艳的红衣,站在蔓延而来的夜色中,风吹乱她的发。

骆钦巷的守平小肆在黄昏时才难得多了几分人气,旗岸忙着招揽客人和端菜取酒,没能空出时间小声骂上几句坐在柜台后无所事事的师父,他擦着汗水陪着笑脸,看着手中的银两无比满足。

小主,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旗岸招呼着后厨的伙计喝了几碗酒,然后结束了一天的忙碌,颓废地坐在擦得铮亮的长椅上怨声载道:“师父……加钱!”

穿着布衣的老者从柜台后站起身来,提着酒走向后院说道:“今天还差着一个时辰呢。”旗岸噌的一声跳起来,慌忙跑到后院蹲在墙边,不敢再多嘴提起加工钱的事,担心师父明天再加几个时辰,那就连睡觉都没时间了。

傅庆安从院子后门处走了进来,提着桃花巷的好酒走到老者身边,笑着说道:“谢先生,一起喝两杯?”

谢洵点点头坐在门槛处,傅庆安端来几盘下酒菜,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可怜练功的旗岸面前喝着好酒,闲聊着,旗岸只能咬着牙忍住馋意,全神贯注在渐渐难以支撑的双腿。

傅庆安浅浅喝了一口酒,然后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谢洵,谢洵拆开来之后没有意外地得到了失望的消息,他将纸条揉碎,深深饮了一口杯中的酒,傅庆安问道:“还是没找到?”

谢洵点点头,傅庆安说道:“慢慢来吧,还有机会的。”谢洵看着夜幕中皎洁的月,说道:“我怕我等不到那天了。”傅庆安笑道:“谢先生可别乱说,要是您出了什么意外,我怕顾枝一刀把我砍了。”

谢洵也笑起来,说道:“那小子打不过你的。”傅庆安缩了缩脖子说道:“那不一定,他那刀可不简单了。”谢洵琢磨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渐渐沉默起来,傅庆安问道:“他那天还嘱托我不可再让您随意动用武功了,您可别冲动。”

谢洵说道:“冲动?呵呵,我老了,没那个力气也没那个精力去做什么冲动的事了,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现在除了等还有什么办法。”

傅庆安犹豫着说道:“其实已经过了这么久,或许再也找不到了呢?”谢洵端着酒坛,说道:“只有再见最后一面,我才会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了过去,而在这之前,我便是为此而活。”

傅庆安没再多说什么,他从老者轻描淡写的语气中觉出了深刻的情绪,带着深深的不甘和念想。傅庆安站起身来走到旗岸身前,笑着说道:“来,今晚我再教你几招。”

旗岸激动地喊着:“谢谢傅大哥。”说完就要站起身,却被老者凌厉的眼神牢牢钉在墙边不敢随意动弹,傅庆安笑着说;“好好看着。”

话音落下,后院里便起了风。

月华绕着指尖,演化着世间百般的武学,

年轻人看着,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