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此时此刻,简随杏依旧没有看透顾枝,这说明眼前此人还留有余力,根本没有完全全力出手。这让已经修身养性几十年的简随杏莫名恼火,激起了他的好勇斗狠之心,竟是再次不管不顾地剑气倾泻而出,似九天银河垂落人间。
顾枝右手持刀归于腰间刀鞘位置却没有入鞘,左手覆盖右手之上,双手同时握刀自下而上迎向无穷剑气,狂风呼啸好似在脸上和身上都划出了一道道血槽一般,顾枝甚至都没有眯起眼睛,双眼眨也不眨地只是剑气龙卷,一刀切去,再次抽刀断水。
这一次顾枝没有逼迫剑气倒卷,只是将剑气龙卷一分为二,然后一刀脱手而去,直奔简随杏,无论简随杏如何阻挡,那把长刀依旧恰到好处地穿过了剑气屏障和真气护甲,深深刺破了简随杏的胸膛,竟是将早已剑意剑气齐出的简随杏钉在了院墙上。
顾枝站在原地轰然出拳不停,将那些散乱剑气全部打散,然后他手上并拢剑指,轻轻吐出一声:“来。”简随杏手中那把颓然落地的长剑颤颤巍巍,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飞向了顾枝的手中,顾枝双手持剑脚步一撤,犹然垂死挣扎须发怒张操控地上晕死之人晃晃悠悠站起身的简随杏,眼睁睁看着顾枝就在眼前吐纳之间,便有漫天雨落的剑气将整座小院洗刷一遍,甚至简随杏觉得顾枝倾力而为的话,将会有更多的剑气笼罩整座燕沙镇。
下一刻简随杏眼睛都没眨,就看见一把长剑顿在眉心眼前,而顾枝一手持剑一手拔出简随杏胸膛的长刀,还不忘灌注真气捣碎了简随杏的经脉和气府,简随杏沿着院墙颓然瘫坐在地,顾枝双手一甩,长剑和长刀落在身侧,他伸手一抓,刚刚落地的简随杏又被一掌掐住脖子生生提了起来,后背嵌入院墙,犁出了一道深刻痕迹。
简随杏咧嘴一笑,鲜血从七窍涌出,他狞笑着喊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二十年后的江湖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武道高手,是我简随杏认栽了哈哈哈,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嘛,倒是期待起争先台会有多精彩了,那些和我一样平日里置只会所在乌龟壳的老王八,恐怕谁也想不到会有你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存在吧,真想看看他们的神色啊。”
顾枝眨了眨眼睛,盯住简随杏,简随杏嗤笑道:“怎么,还舍不得杀我了?哈哈哈不用心存侥幸了,这些人一个都不活不了,若是换成当年的我,恐怕还会一一亲手杀了才更好,不过现在就让他们跟着我一起死了吧,也挺好的,说起来我还挺喜欢这座燕沙镇的,这些人傻的真是可爱啊。”简随杏肆意大小着,喉咙却已经沙哑粗糙。
顾枝看着简随杏,缓缓道:“我会把章穗一起杀了。”简随杏蓦然瞪大眼睛,张嘴吐出一根利刺直奔顾枝的眉心,顾枝微微侧头躲过,冷笑一声,简随杏冷声道:“放过章穗,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顾枝“哦”了一声,点点头晃着肩膀说道:“那这一切又跟这些百姓有什么关系?”
简随杏冷哼一声,断断续续说道:“这些蝼蚁的生死与我何关,百余年前我们宗门不过是为了在那个人人是鬼的乱世中活下来,没想到最后那个什么仙人走过一趟之后,天下太平了,我们宗门倒成了魔教,好嘛,魔教就魔教好了,倒也行事痛快,可是二十年前,那些冲上魔教山头的所谓江湖正派,有哪一个不是冲着我们宗门的深厚底蕴而去的?在利益驱使下,人心都是这样不堪一击的,肮脏丑陋经不起丝毫推敲,即便今天不是我以毒药掌控他们,那我给他们一千两银子呢,一千两金子呢,万两呢?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自己一个个上赶着来帮我做这些事情?会的,人嘛,事情,都是这么简单的。”
顾枝只是漠然看着简随杏,他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杀了章穗又如何,人命如草芥,不是吗?”简随杏仰天长笑,他面目狰狞道:“好啊,那就麻烦大侠顺手把那小子一起杀了呗,我都是骗你的,哈哈哈这样正好我在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顾枝只是安静看着简随杏已经流下血液的双眼,手掌微微用力,简随杏顿时发不出声响来,顾枝缓缓转头看去。
不知何时小院外已经围拢了许多小镇中的幸存百姓,他们手中拿着火把,不知道是来此处寻求小镇里唯一的读书人简先生的相助,还是听到巨大动静闻讯赶来,他们站在小院远处,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看见和听见那个突然间陌生无比的简先生,他们默默站在原地,就像是一棵棵在沙漠中极其难见的树木。
书房的屋门终于被孩子撞开,章穗茫然走出书房就看见平日里最为敬重的简先生被那个言语和善笑脸温柔的顾枝攥紧脖子按在墙上动弹不得,身上满是鲜血,简先生此时满脸涨红,已经被顾枝掐的说不话来,可是章穗看见简先生的嘴上说着两个字“快逃”。章穗愣在原地,他看了眼学塾小院外躺着的人群,愣了愣,抓起地上一把短刃,怒吼着刺向一袭白衣的顾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