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轻拍了拍肩膀,顾枝睁开眼睛转头看去,云雾之间身后背着木匣的傅庆安站在身边问道:“你怎么了?”顾枝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摇头轻声道:“没事。”
说完,他环顾四周,又是熟悉的云雾弥漫,他喃喃道:“我们出来了?”傅庆安点点头,疑惑道:“应该是离开那处古怪地方了,就是不知道这里又是何处?”
顾枝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朱红色酒葫芦,低声道:“这里就是魔君操纵的云雾之中,他也是凭借这些无处不在的云雾分割了整座出云岛。”傅庆安点点头,有些好奇地伸出手去触碰虚无缥缈的云雾,并无出奇。顾枝站在原地等了一阵,却没有再出现那个神秘之人,顾枝抬眼望向模糊不清的远处,说道:“走吧。”他率先迈步走向云雾之外,傅庆安紧随其后。
云雾遮掩视线,聚散又离合,眨眼间两人便一步踏出了缭绕云雾,视线不远处,蜿蜒道路上的一间狭小茶水铺子里有两人抬眼看来,然后猛地站起身,顾枝和傅庆安对视一眼,快步走上前去,并肩站在茶水铺子里的两人正是于琅和周厌。
几人在茶水铺子里落座,于琅率先问道:“你们也是被那些云雾困住了好久吧?我和周厌都已经不知道去过多少个地方了,那些地方好像各自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有那一亩三分地的认知。”
顾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缓缓道:“魔君操纵云雾将整座出云岛都分割成了无数个互不相同的云雾,我们能够穿行云雾之中应该也是他故意为之。”顾枝又详细说过了那个神秘人展现过的出云岛,于琅和周厌都微微皱眉,周厌呢喃道:“这种手段,恐怕已经不是武学修行就能够达到的了吧?”于琅默默点头。
而后几人各自说过了自出云岛海岸处走到这里来的诸多见闻,于琅和周厌比起顾枝还要走过更多的地方,所以看见的也更多,傅庆安却是一直滞留在那处古怪地方,所以许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听说。听过顾枝和傅庆安说起那座孤城,于琅和周厌不由得面面相觑,茅屋阁楼和武道宅邸无一不是远远超出他们以前所想的事情,虽然他们不算是从不信奉神鬼的人,但是这种超乎想象的事情眼睁睁摆在眼前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顾枝摘下腰间酒葫芦,轻声问道:“你们走过的那些地方有没有一个关于三百年前天火降世的传说?”于琅摸着下巴点点头道:“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关于天火的传说,三百年前夜如昼,三道天火从天而降,而且据他们所说,天火落下之后都对那个地方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影响,有供奉那块天火碎石的家族已经连出三代科举状元,也有的家族培育出一位位沙场所向披靡的武将,更有的借此龙兴开国,还有些看作神明遗物供奉在神庙之中。”
顾枝点点头,这和他听说过的差不多,不过问起于琅和周厌有没有走过类似桃止镇的地方,他们却都摇头说没有,两人一起走过的其实大多都像是北元王朝所在地界一般的地方,至少疆域算得上辽阔,却没有类似桃止镇那方寸之地。
远处空无一物的山路上再次出现了翻滚云雾,走在茶水铺子里的几人对视一眼,当先站起身,果然从云雾中走出一个熟悉身影,顾枝招招手喊道:“武山,这边。”魁梧高大如一座小山的汉子抬眼看来,憨傻一笑,大踏步走来。
几人再次落座,问起武山这一路经历,汉子挠挠头闷声道:“我走入云雾之后就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山林之中,飞禽走兽不少,就是见不到一个人,我就在那座山里走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好不容易看见了云雾,于是走入其中,再出来就看见你们了。”顾枝皱眉道:“看来魔君为我们每个人准备的道路都还不同?这背后究竟有何深意。”
几人又将各自的经历说了一遍,武山点点头沉默不语,看似憨傻的汉子其实思索极深,只是不善言语,几人也不介意,早就习惯了。于琅斟酌着说道:“我和周厌所走的最后一个地方,最奇怪的地方在于他们的武道修行,虽然还是有所谓的武林江湖,可是他们的修行总像是一个只有半只脚踏入武道的门外汉,不得其门而入。”
周厌轻声道:“我和于琅总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就像是给了那座江湖一本并不完善的功法秘籍,以此传承下来断了武道修行的真正路途,可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如果真有一个在背后的人如此做,那么有意何在?”
顾枝沉声道:“这应该也还是魔君的手段,他将出云岛分割成无数个地界,然后再将那个地方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就像我走过的桃止镇,他们并不知晓就在山外不远处就有他们怀疑是否存在的汪洋大海,而且他们还一直认为人类的历史起源于那三道天火,是由于秦山上的那个神明恩赐才有了他们的今日,所以我怀疑魔君在以互不干涉的不同地界进行试验,只是我唯一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想要做到这些百十年潜移默化的影响,没有足够的时间根本做不到,那难道魔君已经在世几百年了?还是说魔君之位同样和岛屿之主一样代代相传,所以奇星岛的魔君也是真的死在了孤山上,而秦山上那一个又是另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