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鲜红长袍从深渊下一跃而起,然后便好似悬空而停,无凭无依地站在高山之上云海之间。
他站在月光中,眼中不见天地,却看向了人间。
眼底有些眷恋,有些怀念。
云庚村上的深沉夜幕被纵横穿梭天际的电闪雷鸣不断撕扯,厚重云雾一层层压下,翻滚涌动。
小巷中只有一人独自站在矮墙之间,直面那些影影绰绰的火炬光芒,一步不退,神色从容。
不知何时握住刀柄的军师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身后有一位手持环首大刀的长髯汉子骑马上前,军师语气低沉地吩咐这位心腹:“你先去试试看那个小子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就直接杀了了事。”
长髯汉子点点头,粗声粗气地狞笑道:“放心吧大哥,我这把刀可不是那小子的那种小身板能够挡得住的。”说完,长髯汉子肩扛大刀骑马踱步走入小巷,只是他的神色却并不和他方才的言语一样轻松。
因为那个独自站在小巷里的少年,那满身异常气息即便是个瞎子都能感受得到,长髯汉子心中有些发怵,可是手中毕竟还有陪着自己大杀四方的环首大刀在,总不可能因为一个年纪轻轻、手无寸铁的小子就止步不前。
高头大马在狭小巷弄中只是走出几步就已经来到少年身前两臂之内,坐在马鞍上的长髯汉子将大刀的刀尖对准了少年,刚要出言恫吓,却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从视线的顶端猛地落下,然后汉子的知觉里只模糊察觉到,天空中似乎有细细雨滴落下。
小巷里,少年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丝毫没有听一听那个汉子打算说什么的意思,他抬起手,好似挥手打招呼一般,可是动作极快,落在旁观之人的眼中便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他伸出手掌拍在马头之上,鬃毛飞扬,然后马头轰然坠下,连带着那壮硕身躯都一并狠狠砸在了黄泥土路中。
轰!天空中又一声巨大雷鸣,云雾倒卷,雨水终于落下。
少年按马头!
坐在马背上的汉子被马匹坠下的那股巨大的力量带动,身躯不受控制地摔落,只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已经一步上前,双指掐住了长髯汉子的脖颈,轻轻一扭,咔嚓一声隐藏在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滴声响中,汉子身体瞬间疲软瘫倒,好似没有了骨头,轻飘飘落在地上。
少年衣衫一尘不染,就连雨水都没有一滴落在身上。少年又走出一步,抬脚一踢,马匹的硕大尸体便砸出了小巷,巷子口的那些人终于回过神,慌不择路地躲开,尸体再次猛地砸在地上,又一个巨大的坑洞,积攒着雨水。
军师调转马头,猛然大吼:“一起上,杀了他。”只是话语声未落,少年已经走出了巷子口,扶起地上书写着“木匠铺子”的木牌,然后直直地插在泥土中。
雨滴坠落,沿着木牌上的字迹纹路蜿蜒。少年拍了拍木牌,这才转身面对缓缓围上来的十数个身影,少年抬起头伸出手扫开眼前雨幕,神色中有些不合年纪的沧桑意味,似乎在感慨着什么。
那些围在四周的人看着少年好似出神,自然不肯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几人视线交错便一同大喊着冲了上来,还有几人跃上了巷子口的矮墙之上,居高临下地扑杀而来。
少年只是向前移了一步,便来到了一人身前,少年握住那人手腕轻轻一扭,那人手中的武器便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刺进了另一人的胸膛之中。手腕断折的那人吃痛张大了嘴巴,可是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少年已经捏着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拔了起来甩在半空中,直直砸向了那些从上而下扑来的身影。
同时,少年身形再次动了起来,衣衫飘摇之间已经在地上绕了一个圈,只见半空中不知何时早已都是轻飘飘的人影,随着少年停下脚步面朝剩下那些围在军师身边的人,早已生机断绝的尸体终于都从半空中落下,溅起无数雨滴,却毫无重量。
少年没有转头看一眼那些落在地上水坑里的尸体,他的身影撞破雨幕重重,一步就来到了军师的马匹身旁,下一刻却又出现在另一侧,而那些围绕守护在军师身边的人,无论是坐在马鞍上还是双脚站在地上,尽皆骤然失去了手中的武器,所有人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而少年已经回到了方才那些尸体落下时站立的地方,好像一切只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幻觉。
少年歪着脖子看了看,还未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少年抬起一只脚在原地踱了踱,一圈无形的涟漪振荡开,雨水猛地停顿,地上那些被雨水砸出来的水坑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宛如地牛翻身一般的巨大动静摇动地面,那些站在军师马边的身影摇摇晃晃,然后就感受到地底下传来了一道道刺进身躯的力量,只是从脚底下贯穿而入,便将周身上下所有的生气都剥夺得一干二净。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