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着下颌,表情凝重。
周正初把昏睡的母亲抱了回去,他已经渐渐习惯母亲变成这样。
他不能接受,也要学会接受。
秋天过去。
刚入了冬,她的病情就又加重了。
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只有一两个小时是清醒的。
医生来的越来越勤快,医院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父亲身上的烟味也越来越重,书房里的灯,几乎都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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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那天。
母亲难得多了几分精神,懒洋洋从被窝里爬起来,睡得时间长,气色反而越来越好,睡醒时的精神看起来也是很好的。
屋子里开足了地暖。
一点儿都不冷,很暖和。
她穿着睡衣,光着脚跑到楼下去,头发已经很长,丝滑如绸缎的长发缓缓落在腰间,皮肤极白,唇色潋滟。
乌黑的眼珠渗着润润的潮水般。
看起来是极为楚楚动人的。
她看了会儿雪,就说自己累了。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每天都觉得好累,为什么越睡越觉得累。
啊。
有些时候她想,若是能一睡不起也行的。
就不用觉得那么累了。
不用觉得好像眼前蒙了层看不清望不透的朦胧雾气,拨开云雾后应该能轻松很多。
她好累。
她需要休息。
一次很漫长的、时间足够长久的休息。
姜玥的整个冬天几乎都在睡梦中度过的,等她的精神真正好了点的时候,已经是来年的春天了。
三月份。
她的人虽然越来越不清醒,但是还记得院子里有一大片为她种下的玫瑰。
每天都要去看几眼。
等啊等。
哪怕等来了春天,时间好像还是不够。
那天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周正初没去公司,留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他每隔半个小时就去楼上的卧室,看一眼,怕人再也不会醒来。
那天她看起来的精神反而更好一点。
她轻轻的、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周正初觉得心里很慌张,他很用力、很用力的回握着她的手。
他有几分语无伦次了起来:“父亲去给您买您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去了。”
她还记得。
是她睡过去之前闹着要吃的。
她看起来还是稀里糊涂的样子,她发现她现在看着周正初,一点都不觉得厌烦了。
他看起来好难过,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她让他把她抱到了楼下,院子旁还有个花房。
花房里的花都已经开了。
她躺在他的怀中,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她问:“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很难过啊?”
她的话总是天真又残忍。
滚烫的泪砸在她的颈肩,无声告诉了他答案。
“你不要难过了。”
“死就死啦。”
“下辈子不要当我的小孩儿了,我知道你不太幸福。”
但是她也不怎么幸福呀。
不要怪她,不要埋怨她,她自己都不能正常的生活下去。
照顾不好一个小孩的。
还要他反过来照顾她。
她眨了眨眼,眼皮很沉,小声嘀咕:“早知道我不馋嘴了,不吃草莓蛋糕了。”
她撑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醒来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