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儿定在原地,眼看着花伶憋了一口气潜下水去。
她突然明白花伶要做什么了。
她的心更痛了。
花伶有多讨厌污秽,她比谁都清楚。紫砂河水腥臭昏黄,花伶想都没想就跳下去,只是为了自己能见到陈秋碧最后一面。
她知道的,花伶看似冷情冷血,但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自己。
陶月儿想到此处,内心酸涩,眼眶再次发红。也就在此时,水面传来“哗啦”一声,花伶浮起来,缓缓向她游来。
陶月儿伸出手,将花伶拉上岸,而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草编笼子也随之上岸。
笼子里除了一块大石头外,还有一具泡胀了的女尸。尸体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她的本来模样。只有她双手上那一对金臂钏能告诉陶月儿她的身份——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约定要参加对方婚礼、当对方孩子干娘的好友,陈秋碧。
陶月儿跌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尸体,嘴巴张大,无声地嘶吼着。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可是她的喉咙里,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当悲伤达到一个境界,连悲痛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把她葬了,从此以后,振作起来。”花伶蹲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阵阵微风,吹起四周的腥臭,但二人似乎根本闻不到。
一个人的眼里只有陈秋碧的尸体。
另一个人的眼里只有悲痛到难以呼吸的陶月儿。
他们关心着自己关心的人,却忽略了关心自己的人。
过了很久,就到花伶身上的衣服都干透了,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陶月儿才怔忪着站起来,不顾恶臭,抱起陈秋碧的尸身,一步步地往另一边的山头走。
花伶好几次想要帮她,她都拒绝了:“算是最后送秋碧一程。”
花伶点了点头,沉默地跟着她,一路走着去了景山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