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李思慎步履矫健,神采奕奕,带着一队人马飞一般地走入东宫,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已年逾五十。
儿子献恭在燕王前头小步快走,“燕王请。”
燕王被请进了东宫正殿,其余的随从被留在正殿外的院里。
燕王身后一位白衣少年抬脚就要进,献恭手快,拦住了他。
“让他进来。”燕王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舒良娣从椅子上起身,立刻使眼色,献恭只得放行,白衣少年自觉胜利,轻蔑地向献恭瞥了一眼,悦然进殿。
舒良娣站立在殿内,惴惴不安,仔细端详着。
阳光从燕王身后的正门涌进,燕王的脸在阴影下昏暗不明,但可以看见岁月和沙场在他的脸上留下的痕迹,煤灰色的头发已经稀疏,用一根白玉搔头绾成高高的发髻,髥须斑白,不怒而威,身着一身戎甲。身后的少年手持一把长剑,剑柄上系着长长的红流苏,腰间一把匕首,身后一根马鞭,风度翩翩。
“请燕王恕舒湘月死罪。”舒良娣一见面就跪下说道。
“良娣这是做甚么。”燕王见状慌忙扶起道,“良娣快请起,你是皇太孙的母亲,未来的太后,怎可跪我,要我恕罪?”
“有燕王这样一句话,湘月死而无憾了。”舒良娣起身掩面而泣道,“湘月冒用上谕,只求燕王来京为湘月和皇太孙做主。”
“皇叔…真的吗?”燕王的语气平和道。
“是。”舒良娣拭泪道,“先皇为婉妃胡氏所害。湘月愚钝,不曾有所发觉,等胡氏奸计败露已经过去三天了。好在如今胡氏已经伏法,却不想认罪画押后被她找了见机,自裁了。是湘月的不是。”
“我与皇叔同年,我得天佑尚在人世,皇叔却丢下我先走了!昔年思帝的封疆大典上我们叔侄何等风光,可是现在!哎!”燕王说到伤心处,不禁痛哭起来。
“燕王莫伤心,好在胡氏也随了先皇去了,到了地府也有她好受的。”舒良娣安慰道。
胡婉妃是今早饮了鸩酒的。
燕王的神色稍稍好转,又颇感歉然,道,“婉妃是用了甚么手段杀害了先皇?”
“回燕王,出事前几日先皇身体就有所不适,每日饮的鹿血的量也在增加,后来又服用了人参丸。听说那人参丸是庸王从蓬莱国求来的,一共才三盒,统统献给了先皇。”舒良娣颔首道,“蓬莱国是先秦时期秦庄王赐给女娲后人的地方,那里的人个个长寿,从那里求药似乎也没有甚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