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傲道:“拔刀斋中,此人乃扶桑岛国人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二十岁时便跨越大洋来我中土,至今已有十余载,不少中土高手丧命其手。”
左小仙道:“王爷跟我说了这么多,终究还是没告诉我救我师父与这韩揆的往事有什么联系。”
正要转身离去,踌躇一下又转过身来,道:“王爷,你的武功……”
雪天傲摇头,苦涩一笑,轻描淡写道:“废了。”
左小仙走近一看,见他满脸沧桑,心下不忍,道:“如何才能救你?”
正当此时,暗室一阵摇动,不一会儿,一道身影自出口处掠进,正是姜云恪,接着韩揆随后而至,又斗在一起,刀剑激烈碰撞,火星迸溅。
“师姐,怎么回事?”姜云恪一边与韩揆对招一边转问左小仙,他与韩揆在上方斗得正酣,招数尽出竟也不能压制韩揆,心想师姐理应救出师叔,岂料半晌不见出来。
“师父并不在这里。”左小仙道。
姜云恪一愣,“天”字诀四剑袭出,韩揆四刀化解,他正欲出刀,且听雪天傲兀然出声道:“韩揆,看在本王曾有恩于你的份上,住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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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揆蓦然听见雪天傲开口,紧握着武夷刀,凝神注意暗室中一切动静的同时一边道:“王爷有何指教?”
“一介阶下囚能有何指教?”雪天傲冷言道。韩揆回道:“看来王爷还是对在下心有余恨。王爷于在下有礼遇之恩,若非如此,韩揆也才只囚禁王爷于此,但若王爷肯告知神功所在,韩揆报了仇,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雪天傲抬眸望了一眼韩揆,摇头道:“本王早已说过,交出《北冥神箓玄功》并非不可,只要黜唐从此不复存在。本王知道,在你心里,对于黜唐只有感恩没有归属感,倘若你答应退出黜唐并且助本王共抗该组织,还北疆境土一片安宁,就算是北鱼冰宫的那一篇本王亦想方设法为你弄来。”
见韩揆不语,继续说道:“如今聂渊加入黜唐,成为首领之一,又压你一头,你选择与本王合作,又亏得什么呢!”
姜云恪心头一愣,问左小仙道:“师姐,这人是谁?”
左小仙道:“这才是真正的北疆王,早已被囚禁于此三年多,与李乱、李笙争势的雪天傲竟是个冒牌货。而这些瞎眼刀客叫韩揆,是黜唐中的一员。”
“那师叔呢?”
“听雪天傲说,他也加入了黜唐。”
姜云恪再是一愣,见韩揆提着武夷刀沉默在那里,似在思虑。
姜云恪走近雪天傲,借着幽暗的月光只能看出个模糊轮廓,还没开口说话,雪天傲道:“能与韩揆战而无伤,姜少侠果然武艺过人。”
“你真的是北疆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师叔呢?”姜云恪问。
雪天傲凄惨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向缄默着的韩揆说道:“韩揆,你只不过是拔刀斋中等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杀人工具,与本王合作,其中利弊你可曾思量?”
终于韩揆抬起头,道:“黜唐成就了韩揆,韩揆不可负了黜唐,哪怕成为他们手里的一颗棋子又如何?王爷虽也对我有恩,可韩揆也只是这一次冒犯,等哪一天我杀了聂渊,自会向王爷请罪。当然了,王爷对韩揆恨之入骨,想今早处置我,说出《北冥神箓玄功》,等我早一天修了这门玄功,自然就早一天杀得聂渊,王爷就能早一天处置韩揆了。”
“韩揆你又何必……”雪天傲话音未毕,突然暗室上方,突然传来阵阵激烈刀剑硑击声。
就在此时,韩揆亦是举起长刀对准姜云恪一刀劈过去,青色刀芒照耀得暗室中一片青亮。
“韩揆,莫要越陷越深了。”见姜云恪已以剑还击,两人斗得招招惊险,欲要对方性命,作为曾经自己麾下的幕僚,雪天傲实不愿韩揆深陷仇恨之渊而难以回头。
可韩揆哪里听得进去,但见他与姜云恪近身横劈一刀,刀劲狂飙横泄,姜云恪平地翻身,身子尚未落地,鬼魅一掠,留下一道残影,已然来到韩揆身后,正准备将其点穴定住,然后韩揆早有所觉,当他动手时,刀易左手,右手却是运足真气反手一掌击出。
韩揆掌中真气似山洪暴发,气势斗然惊人,姜云恪以九佛归宗大慈悲手与他对了一掌,仍然被震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坚硬的石壁上,幸得及时运气抵住,大部分掌力卸在石壁中,石壁皲裂。
“真难想象,此人的内力竟也不弱于我。”姜云恪稳住身子,心里暗忖:“师叔不在这里,我本没必要与其纠缠不休,但是涵渊与雪天傲的女儿之间,情缘非浅,或许救出雪天傲,对他们两人有利无害。”
思忖间,骤有一股劲风铺面而来,韩揆再次挥掌迎面劈来,来势凶猛,姜云恪不及思索,“天”字诀迅疾迎击,而后一蹬石壁,似鱼跃一般自韩揆头顶跃过,隔着几步距离直接斩出四剑,霎时“噌噌噌噌”四声发出带着数点火星,雪天傲身上的铁链齐刷刷被斩断。
“师姐,带着王爷先出去!”姜云恪大喝一声,落地以后扶住略微孱弱的雪天傲。
韩揆携着磅礴而浓烈的杀意倏然扑杀而来,左小仙自知非韩揆手上之敌,留此无益,当即扶着雪天傲掠出石室。
“既然在这里都待了三年,又何必急于一时出去呢!”韩揆一刀逼退姜云恪,踏着石壁纵出石室,姜云恪紧随其后。
然而,石室外却又是另一种风景,但见庭院中已围满弓箭手、护卫,在人群中央,一对少年男女与三为着装怪异之人缠斗在一起,那年轻少年正是李涵渊。
亭中众人见石室中先后飞出四人来,皆是一愣,李涵渊向姜云恪等人瞥了一眼,面目不惊,尤自以墨剑与另外三人激斗。他旁边的少女,着一身鹅白长裘,手无寸铁,却武功惊人,于乱斗中身姿优美,蹁跹若蝶。
“凝缘……”雪天傲一见白裘少女,顿时一喜,少女转头过来,凝目一瞧,惊疑不定,随后深信不疑道:“你才是我父王。”
“李涵渊,快带凝缘离开北疆。”雪天傲突然大声道。
庭院正南方,一位身形挺拔,负手而立的中年男子瞥见左小仙携着的雪天傲,虎目一凝,长声道:“韩揆,既然变故已生,擅闯王府者,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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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冒牌货,让我先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雪凝缘几步纵越,逼近那挺拔中年男人,两掌劈出。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身后转出一人,左手探出,一股浑若渊海的内劲泄出,化去雪凝缘两掌之力,并且余势不减,雪凝缘似一叶扁舟于洪涛乱流中,被浩大的内劲冲荡着,李涵渊抽身,一掌化去那人的内劲,接住雪凝缘,掠身至姜云恪等人身侧。那人微惊,想不到李涵渊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深厚的内力。
李涵渊自领悟了《纯阳心经》后,内功修为早已今非昔比,《死水剑法》亦更加精深入化。
近看之下,雪凝缘胶嫩的面容上尽是痛苦神情,显是方才吃了不少苦头,她见着如同乞丐的父亲,一下搂住他,双颊挂泪,泣不出声。雪天傲轻轻拍打她颤抖的双肩,道:“凝缘你没事就好,你大哥呢?”
“大哥自你,不,那个冒牌货派他出去,说是潜入黜唐中伺机而动,至今未归,我派人打听,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雪凝缘啜泣道。
雪天傲怒火中烧,直视那中年男人,道:“蒙德幸汗,好歹你也是大蒙国的一名英豪,为达目的,竟出此卑鄙的手段,你们大蒙国中,向来人人豪迈率直,你不觉为大蒙国蒙羞吗?”
被雪天傲称作蒙德幸汗的挺拔男人脸色漠然,道:“本王堂堂正正的北疆王雪天傲,你说的蒙德幸汗是谁?凝缘,既然你不愿意嫁给铁观黥,父王答应你便是,你快快过来,你身边的几人,不知是何居心闯入王府来,父王今夜要大开杀戒,小心伤了你。”
“呸,难怪我说从三年前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父王怎会突然将我许配给铁观黥呢!”雪凝缘怒道:“这才是我父王,真正的北疆王,你们看清楚了,你们身边的是个冒牌货。”
“妖言惑众,韩揆还不动手?”中年男人冷声道,他身边的一众护卫面面相觑,半信半疑,一直不敢出手。然而韩揆率先出手,掠向雪天傲父女俩人,姜云恪踏出一步,挡在二人前面,李涵渊亦靠拢过来,与姜云恪同时迎击韩揆。
“涵渊,你与我师姐先带王爷他们离开这里,我来断后。”姜云恪说完,人已冲出,与韩揆正面撄锋,李涵渊瞥了一眼雪凝缘,选择听姜云恪的话留在原地,手中墨剑倒竖做了个起剑式,待一众兵士围冲上来,如墨似烟的剑气瞬间暴涌荡出,但听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整座亭中数百兵士捧腹打滚。
“左姑娘,凝缘你们扶着王爷,我来开路!”李涵渊回首瞥了一眼雪凝缘,而后一剑向前劈出,一条墨色剑气似龙奔腾冲出,扫开滚地的受伤兵士,率先迈步踏出,左小仙、雪凝缘左右扶着雪天傲跟在其后。
挺拔男人仍不动于衷,李涵渊眼神冷冽走过来,同时一道惊人的剑气横斩而至,仅隔着微许距离,将要身首异处时,他另一侧一记掌风袭来,眼前黑影一闪而逝,已有一人立在挺拔男人身前,目光如炬盯着李涵渊。
挺拔男人看着狼狈孱弱的雪天傲,忽然笑道:“哪怕你是真正的雪天傲又如何,今夜过后,世上再无雪天傲此人,而我将代替你北疆王的名号。倘若想死得体面些,最好说出玄功在哪儿,或许我会网开一面,让你的女儿离开。”
雪天傲环顾四周,哀嚎满地,不禁大笑出声,道:“哈哈哈,本王死不足惜,只恨在有生之年没能铲除黜唐。”
随后望着雪凝缘,目光停在李涵渊身上,继续说道:“只要不管本王是生是死,以你与姜云恪的本事,安全脱身不是问题,照顾好凝缘……”
说完最后一句,李涵渊没提防,手中的墨剑被雪天傲一下夺过去,他凄然一笑,毫不犹豫就要横剑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