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正如许霖君诋毁李如璋是幸进之人一样,其实他许霖君才是幸进之人。
一个幸进之人你能指望他有多少临危不乱的意志?
加上许霖君整日寻欢作乐,哪儿还记得当初羞辱李如璋说了什么,此刻见李如璋语气如此笃定,便是连他自己也恍惚起来,
这就导致许霖君此刻方寸大乱,真就觉得自己曾经确实说过这些话。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逞口舌之快,羞辱李如璋官职之事,现在竟然被李如璋拿来,当做攻击自己的把柄。
一时气急,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反驳,只能颤抖着用手指着李如璋,噎得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那些声讨李如璋的大臣,眼见许霖君此刻唯唯诺诺,一副心虚的样子,也就再也不敢向着他说话。
帝君其实也大概明白,许霖君是什么样的人,纨绔子弟身上的毛病,他是五毒俱全,不过若说他敢刻意诋毁自己,想来他还没那个胆量。
无非是当初口不择言,或者是无意之中随口说出来的话。
帝君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如璋一眼,
这个李如璋,倒是能言善辩,机巧得很啊。
先将事情扯到自己身上,让一众大臣不敢轻举妄动,再做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让右相他们站出来替他说话。
当真是有些手段,
若是能让他忠于自己,为自己所用,何尝不是一柄利剑?
李如璋此刻目光正好与帝君对上,
只被这位帝君饶有深意这么瞧上一眼,李如璋便觉得浑身汗毛炸立,
李如璋心道,这就是所谓的上位者的威势吗。
不过,这件事李如璋并不打算就此打住,他要好好惩治一番这个许霖君。
当初故意找茬是他,后来自己下狱,联名上书想将他置于死地也有他,趁自己下狱拿自己身边人下手,还是他。
此仇若是不报,别人还只当他是软柿子,好欺负。
想到这儿,李如璋强压心绪继续道
“臣有冤屈,今日正好瑾见天颜,臣要鸣冤。”
帝君有些不解,不知道李如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以眼神示意,希望李如璋适可而止。
李如璋恍若未闻一般,自顾自陈述起来
“臣状告平远候,他趁臣下狱期间,逼迫臣的内人,强行下嫁与她,可谓是行事卑劣到了极致。”
“正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这下莫说帝君有些不可思议,便是满朝文武也一片哗然。
强取豪夺之事,若是做的隐秘,神不知鬼不觉,也就算了,若是像今天这样,将这种事摆到台面上来说,如何就能善了?
帝君有些惊疑,这李如璋为了挟私报复,竟然杜撰这些子虚乌有之事,属实有些过了。
难道以为他不会派人查证吗?
还是确有其事?
许霖君再是无能,好歹是自家爱妃的弟弟,总归还是要环护一下的。
想到这儿,帝君已经略有不喜,沉声道
“李卿,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此番既然将误会解开,便不要再追着此事不放。”
“爱卿心中有怨气,寡人知道,事后朕自会补偿你的,大家都知道此番你从军中而来,也知你并未成婚,何来内人一说?”
“平远侯无故贬斥朝廷命官,朕也会重重罚他。”
“此事就此打住,切勿纠缠。”
帝君如此给台阶,想来应是足够了,
哪知,李如璋斩钉截铁道
“陛下,臣并非借机滋事,实在是确有其事,微臣实难罢休!!!”
“臣的内人,便是帝都人称“琼玉仙子”的范瑶月,想必朝中很多大人都听说过,或许,圣上多少也有所耳闻。”
李如璋此话一出,整个大殿轰然一片,大家只当他是为了赌气,或是得了失心疯,胡说八道。
有斥责他者,也有奉劝他者,更有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者。
帝君此刻脸色极为难看,自己本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打住。
这个李如璋不仅不知进退,反而变本加厉。
范瑶月的名声,帝君也多少有些耳闻,不过一个是边地武将,一个是帝都花魁,如何这么短的时间,便成了他内人?这李如璋不是欺骗自己是什么?
本想着能让李如璋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命,以分化李少严权柄,将幽州军收为己用。
但是如今看来,李如璋满口胡言,不诚不忠,这种人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
不如杀之了事。
想到此处,帝君当即斥责道
“大胆李如璋,竟敢欺骗寡人,那范瑶月乃是帝都花魁头牌,何时又成了你的内人,如此肆无忌惮欺君罔上。来人,将他拖下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门外甲士,蜂拥而入,径自将李如璋架起,便要把他拉出去行刑。
李如璋这下是彻底慌了,这帝君真是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居然玩儿真的啊!!!
连忙高声呼喊道
“陛下,微臣并非胡言乱语,欺骗圣上,微臣所言非虚,有人可以为微臣质证。”
“陛下若是不给微臣呈情的机会,微臣死不瞑目!!!”
从头到尾,左相并未出声,如今见帝君怒火中烧,还只当是帝君演技逼真,那现在便是他该站出来的时候。
于是,左相出列阻止道
“且慢,老臣有话要对陛下说,若老臣说完,陛下还觉得应该将此子斩首,那老臣便不再赘言。”
“古语有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陛下乃是圣君,明君,何不如,效仿之?”
“给他个呈情的机会,若是属实,陛下秉公办理,也能彰显明君之风,若是他所言虚假,届时再将其处斩,为时未晚。”
“陛下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