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座上宾成亡命客

仙缘录 不吃葱大师 4727 字 20天前

“是你?!”李三槐原本只觉得这人眼熟,此刻见了二人夺,脑中乍然想起,面前这人正是多年前入府行窃的飞贼,心中疑惑,难道今日登门这些都是江洋大盗?可看那做派又分明不像,只是此刻他也无暇思索,那杨欢更不多言,二人夺化成一道乌光直奔李三槐眉心刺来。

李三槐摆剑相迎,内劲贯注于剑身,三尺青锋在半空里划过一道闪电,两件兵器撞在一处嗡鸣大作,内劲鼓荡之处,两旁桌椅尽皆粉碎,余者旁观众人皆后退躲避,场中二人一触即分,随即蓄力前冲又斗在一处,李三槐师从关天胜,关老爷子除了成名的炎阳金针外,平日里擅使大刀,却在早年游历江湖之时得到一本无名剑谱,研习之下发觉大有玄奥,于是让李三槐弃刀练剑,这套剑法不走大开大合的刚猛路子,耍起来轻乎缥缈,剑招刁钻古怪,往往在出人意料之处使出来,诡谲之极,此刻李三槐含怒出剑,更在诡谲之中加了几分凌厉狠劲,那杨欢所使二人夺擅点人穴位,专打人措手不及,此时并非偷袭,却也与李三槐斗了个旗鼓相当,李三槐心中诧异,原以为这厮仅仅是轻功了得,仗着一双腿在江湖行走,此刻对上,才惊觉对方内力雄厚,犹如江河滚滚不绝,收起心中的轻慢,手中扣起一根指长的细针,趁着对方撤招回身的空档打向杨欢后背,对方却像未卜先知一般,回手以短笛轻轻一挑,“叮”的一声轻微响动,四目相对,李三槐身形未定扬手又是两根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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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阳金针一套十三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用处也不同,此刻两根金针夹在五指之间,以独门内劲打出,一根要比寻常的绣花针还要粗长几倍,另一根则细如牛毛,轻若无物,前者专打穴位,用以破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硬功,后者入体则循着经脉游走在四肢百骸,散人内功。李三槐时机把握恰到好处,对方立身未定,一口真气尚未提起,又躲不开,只得硬接,随着“笃笃”两声,李三槐心中一喜,眼见杨欢脸色一白,料定对方中招,时不我待,当即举剑欺身而上,直刺对方心口。

眼见李三槐仗剑扑来,杨欢脸上先是一阵慌乱,待对方剑尖离自己心口尚有数寸,他却忽的脸上一喜,李三槐暗呼不妙,但此刻变招也已不及,只得刺下去,间不容发之际,杨欢手中二人夺先一步直刺李三槐咽喉,另一只手举起短笛正对着李三槐的长剑迎上去,剑尖刺在笛子一端,砰的一声,李三槐借着这股劲力倒飞出去,趁机身子一偏,二人夺没点在咽喉上,点在了心口,一股雄浑内劲透过冰冷的铁器侵入经脉,李三槐只觉得心口一紧,随即浑身筋脉寸断,整个人摔倒在地,一旁柳茹缨忙去搀扶。

“炎阳金针,不过如此,连我府中护院都拿不下,还妄称一城之主,也不知道害臊,从此炎阳金针怕是要在江湖上失传咯。”那少年一番奚落,颇为不屑。

“少主,炎阳金针确有不凡,不可小觑。”杨欢说道,随着开口,他的嘴角也溢出血来,只见他盯着手中短笛苦涩一笑,那笛子断成数截掉落地上,随即摔成碎片,在一堆碎片中见到几根金针。

“幸亏将他的金针掉了包。”杨欢说完便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虽用短笛将掉了包的铁针吸住,总是没有防住那根封脉针,此时金针入体,一身内功散尽,加上内伤,连普通人也不如了。

外头林方墨眼见变故迭生,心中忧惧,悄悄往后挪动身子就要溜走,不提防被人薅住脖领子如同提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小子,看了这半天,你要去哪啊?”

看清身后之人是秦伯的时候,林方墨已经被提着进了花厅,死狗一般摔在堂中地上。

“少主,这小子躲在外头偷听多时了。”秦伯在少年身前躬身施礼,口中解释道,见那少年目光中的询问之意,便接着说,“是李家那丫头带回来的,据说是来投奔逆贼曾静,后来被捉进去吃了几天牢饭,李家丫头花钱给赎了出来。”

林方墨尚不知道结局如何,贴着地面往李三槐身边靠了靠,尽量离那少年远些。

而李三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出卖。

“秦思远,是你换了我的金针?”

“城主久居于此,多年安逸甚少与人交手,自然连立身所依仗的冰兵刃也不放在心上,炎阳金针变成炎阳铁针,并非是当前,而是大半年前了。”秦伯开口道。

“我父在世时,你便跟在他老人家身旁鞍前马后,我一直当你是叔父,虽栖身在我李家数十年,却从不曾薄待于你,可你为何?”

“不曾薄待?”秦伯冷笑一声,正待说什么,却被那少年挥手打断。

“不要拖延了,我们还要赶路,快些处置了吧。”

李三槐怒斥:“我李家镇守炎阳城,那可是朝廷的封赏,你们如此行事,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少年大笑:“朝廷?在这里,我就是朝廷,我就是王法。”

黑大师抬起左手,掌心上出现一丝黑雾,黑雾渐渐扩散开,变成一簇火苗,跳跃不定,那火焰却是黑色,诡异莫名,他挥手间将黑色火焰打向最近的林方墨,火苗很小,半空里却仿佛迎风而涨一般变成连绵一片,阴森森直奔林方墨而来,落在身上的瞬间只觉一股比凡火炽烈百倍的灼烧感侵入肌肤,林方墨张嘴要喊,只是这一片刻的工夫,身上荡起一层薄薄的青光,身上的火遇到青光便如鼠遇蛇鹰,触之即溃,眨眼便消散无踪,黑大师原本正自洋洋得意,手上生出又一朵黑炎,正打算依法打向李三槐夫妇,林方墨身上的变化让他猝不及防,张了张嘴,忽的将手上那朵黑炎再次甩向林方墨,林方墨心中明白是身上的符篆救了自己,哪里还会等对方的黑炎再次临身,慌乱中从怀里抽出一张紫符,念动法咒击向前方。

那紫符飞出去带着一丝电光,却毫无声息,待到飞至堂中众人跟前,忽的如一朵小小烟花般溃散开来,这下不独是黑大师等人,就连林方墨也颇为惊讶,按照瘟龙道人所说,这道落木符排在黄符青符之上,威力当是不俗,此时得见却徒有虚名,连身上护身的青符也不如,倒像是民间节庆时燃放的烟花,小小一朵,随即消散,按他所想,这张符怎么也能召唤出什么东西来护自己周全,再不济也能化成刀剑给那黑和尚来上一下子,林方墨心中大呼上当,暗恨瘟龙道人误人不浅,闭目等死之际忽听耳周一声轰鸣,如同晴天霹雳的动静传来,随即花厅里弥漫起一阵紫色雾瘴,那雾瘴出现瞬间化成一根根竖起的长柱悬浮在众人身旁,柱子之间有一层薄薄的紫雾,恰好如同一圈栏杆形成的笼子将少年和一众随从围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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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后那高大壮汉抬起一根金灿灿铜棍往前砸去,碰到那紫雾顿时感到手上传来一股巨力,忽的被弹回来,一个收势不住坐在地上,一脸的狼狈。

“废物。”少年脸色不太好看。

“黑大师,可有对策?”

黑大师凝目细观,手指在一根紫色圆柱上点去,紫柱看似半虚半实轻如无物,手指却像点在钢筋铁骨之上,不能撼动丝毫,显然这是一座困阵。

“贫僧所瞧不错的话,这是千木大阵,虽是符篆所化,却也有大阵的五成威力。”

“可破?”

“可破,只是需要时间。”

“多久?”

“约莫,一个时辰。”黑大师的语气明显弱了三分。

少年看向他,说道:“本公子记得当日你家师祖初到京城,说你是他门下四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祖师抬爱,贫僧愧不敢当。”

“我想你也要愧不敢当,凭这蝼蚁一般的乡下小子随便捏碎一张符篆,就能困住大师一个时辰,本公子还能指望大师成什么事。”

黑大师额头见汗,却依旧解释道:“贝子不知,这当是神霄派的紫符,如今只是一张落木符所化千木大阵,可听闻无边落木萧萧下,在符道所蕴法力消耗殆尽之前,便是我师祖也能被困上片刻,何况小僧呢?幸亏这浑小子没有水魇符,若是再加此符,方圆十里的水汽化成不尽长江滚滚来,那可就惨了。”

“神霄派?神霄派那个老杂毛要入世?”少年眉头微皱,又道,“且不管他,封了正一教,自然有他们道门自己人去闹,我们只管看戏,且看眼下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黑大师所说的话,千木阵外的林方墨又掏出一张紫符来,正是水魇符,他本来还在担心前者落木符所化的大阵能否困住对方这么多人,忽听那黑大师所言,心中高兴莫名,水魇符,怀里就有两张,他抽出一张来念动法咒,抬手将水魇符打向千木阵中。

片刻之后,只听空中有滚滚浪涛咆哮之声,千木阵上空有无尽巨浪凭空生出,巨浪上有万斤之力,当先撞开一个络腮胡子,那人横飞着又撞向大阵的紫柱,最后弹在地上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说起来这些只发生在刹那之间,那黑大师也算脑筋灵敏,忙将手中一个小小的莲台状法器往地上一抛,口中念念有词,那法器忽的绽放万道光芒形成一个半圆的护罩将众人护持下来,可周围巨浪一刻不停,冲撞之下,护罩所维持的空间越来越小。

黑大师擦了擦汗,嘴里嘀咕着:“幸好这小子只懂得施法催符,不懂如何操纵,倘若有人以术法在阵外御史这水魇符发动攻击,咱们可就大事不妙了。”

黑大师说着,忽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抬眼看去,周围十余人都瞪着自己,目光不善,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