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是因为忧愁烦恼,才请我过来赴宴便好!上月您红姻楼养伤五日之事,已过去多日,无需再提。况且,那日因我疏忽未料及楼梯口顶端之人是您,才直面而上,没想到弄翻勤王殿下的棋盘不说,竟还让您扭伤右脚,实在不应该。勤王当时觉事因我起,故左叮咛右嘱咐地,让我留在您的病床前,精心照顾下来,理所应当的差事,我也推拖不得了。没想到,方嫔娘娘宅心仁厚,时至一个月后,宴我至此共用午膳,诚惶诚恐,受之有愧。来,娘娘,我先干一杯为敬,您随意!”
陆尹话语刚落,他便端起桌上已斟酒一酒杯的美酒,一饮而尽。
“先生莫再言先前不愉快之事,坏掉当下和气。我见你酒力不错,杜鹃,快给陆先生夹菜吃。”
方嫔见陆尹如此痛快地饮下那杯酒时,觉他今日是真心诚意前来赴宴的,于是心情尚好,吩咐丫环杜鹃快些与他夹热菜吃。
一会儿功夫,陆尹面前的空碗中,便被杜鹃从桌上六道佳肴内,依次夹出肉块、蔬菜和果仁之类的,堆积如小山之高,让他觉得不知该如何下口。
“够了!娘娘。别让杜鹃姑娘再忙着伺候我,您也吃菜,酒还是少喝些为好。”
陆尹婉言地谢绝方嫔的美意,对于自己碗内诸多夹到的菜品,似有种满载而归的快感。
“那哪行呢?陆先生。我不是道貌岸然之人,说好一起饮酒聊天的,怎可占你便宜,由你一人代过喝酒,留我独自无趣,何来午膳兴致?来,我敬你一杯。”
方嫔觉得,陆尹是那心胸坦荡之人,敢做敢当,又正义乐观,根本不像苛刻挑剔而且总是文章作尽的皇上一样,可以让她心灰意冷到,不想和他说更多的话。
如果一夜承欢的代价,是在皇上面前,把好戏演尽,虚伪至极,还不如一人留守明镜堂,找上陆尹这种能说得上话,而且能使方嫔一直听到好话的人,来做陪相伴,减轻心中苦恼烦闷不说,更似在深幽宫闱处,开了道门,进去后无忧无虑,如入人间快活之地。
当方云舞端起她面前斟满酒的杯子,一饮而尽时,它的苦涩辛辣之感,一涌而上,要不是陆尹一直坐在对面关照着她,怕那无尽的黑暗阴冷之感,会如一道道利刺针尖,瞬间扎遍她全身,让她痛不欲生,却又无能为力。
“娘娘,干!”
陆尹心内固然是怕她会喝多醉倒的,所以,随着她那杯酒饮下后,他迅速从桌上,端起自己第二杯酒,一饮而下。
容不得方嫔说上话,他已将桌上美味,一一夹于娘娘身前碗内,劝她多吃些菜,减轻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