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在做什么?!”沈家老祖大惊失色,一下子心如死灰,嚎啕道:“我活不成了…活不成了!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反正你也会死,为什么不安安分分地去死?为什么不成全我?”
沈瀚嘴里不停流出血沫,瞳孔渐渐涣散,若非炼气士拥有旺盛的生命力,他现在就当死去了。
他喃喃道:
“我在选择自己的命运。我不是为任何人准备的工具,至少在这一刻不是,我有选择的权利。”
他缓慢地拔出断骨,手臂缓慢而坚决地上移,最终停在自己右边空洞的眼窝上。
他左眼的视线模糊不清,望着那根森白的,血红的断骨,忽而眼前一花,好像望见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向他走来。
他不是生来就脾性怪异的。
他不是生来就喜欢以祸害他人为乐的。
小时候,他看到同龄的孩子都有娘亲,他自己却没有娘亲,他很不理解,经常问父亲,问哥哥,问族人。
他问,“我的娘亲呢?”
他记得父亲听到这个问题,总会用奇怪的目光望着他。小时候他不懂那目光的含义,等大了些,便懂得了一些。原来父亲的目光,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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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长大了,便看到父亲的目光不止有愧疚了。变得很复杂,有愧疚,更有期待。
他知道他为何会这样望着自己。
他问,“我的娘亲呢?”
他记得哥哥听到这个问题,会红着眼淌着泪,会上前抱住他,抚摸他的脑袋,会说我们没有娘亲了。等长大些,他便没有见哥哥再为这件事流泪,他哥哥愈发不再简单纯粹。
他也一样。
他问,“我的娘亲呢?”
他记得那些年纪很大的族老们听到这个问题,总是期待地看着他,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那些族老看他的目光一直没怎么改变。
他知道他们为何这样望着自己。
他们并不怎么掩饰,他终究知道了原由。他不再追问娘亲的下落。
原来小时候就拥有的玩具,是他将来注定要迎接的命运。可笑他还曾拿着那个白色蛛巢,在其他孩子面前炫耀。
“阳叔。”沈问阳在他很小时候就看护在他身边,他问,“我能杀死自己么?”
沈问阳只当他是在说玩笑,年轻人总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总有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却找出一把刀来,刺向心口!
结果一根丝线从蛛巢上飞起,将刀尖拦住。
原来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这便是他们给他安排的命运。
解脱不得。
他大约开始变了。
他易怒,阴暗,偏激。
无人管束,肆无忌惮。
他开始厌恶起了很多事物。
他厌恶自己的族人,厌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