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力之于魂魄,譬如血气之于肉身,沈家老祖魂力被掠夺大半,元神因此虚弱,致使散出的神识也随之变得微薄,无法探知太大范围,不过探知周遭的事物却是足够。
他表面不动声色,双眸低垂,然而神识散出,神识所见更甚他亲眼所见,毕竟肉眼只能看到表面,神识却能透过表面,探究事物的深层次构造。
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散出体外,将要接触到一根似若触手的怪诞之物,此物又仿佛怪蛇,亦如一条黑红湿腻的长长的舌头,它的本体就已经足够让人如处噩梦,倘若再加上它那滑腻腐烂的皮肤表面裂开的铺满一圈圈尖牙的嘴巴以及里面窜出的肉须,那么常人恐怕连做噩梦也梦不见此般怪物。
“这样的东西,真是世间能够存在的东西?老夫也算有点见识,知道世间有迥别于正常飞禽走兽的诡异生物,但就算将老夫所知的那些诡异生物拼凑起来,也凑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即将接触的瞬间,沈家老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以神识探究此物,想要知己知彼,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
“事已至此怎的还瞻前顾后?我的心到底不年轻了!”
他鼓足勇气,神识当即接触到那根触手,往深处延伸,触手里面的生理构造便如一幅立体的雕刻映入视线。
看清的一瞬,沈家老祖就心底一惊,只见这根触手里面有血管、筋肉等等生物具备的组织构造,但所有的构造全是混乱的。血管长的断断续续,没有一根完整,这里扭着半根,那里曲着半根,血管断截处不停伸缩,一伸一缩便渗出血来,血一出现,紧挨的筋肉便撕出一条缝隙,状若欢快地将血吸进缝隙……
触手内部各种不可理喻的古怪组织都在动,蠕动,扭动,曲动。它们在动的同时,竟蕴藏着各种不明意义,难以解读的信息。倘若沈家老祖未曾以神识感应,那么这巨量信息他便无法接触,而此刻他的神识感应此处,便等若成了宣泄口,那繁杂冗长的信息像激流般灌入他的神识,便等于灌入他的脑海意识。
巨量的信息不仅意义不明难以解读,还夹带着恶怨邪愤之念,诡异无比,甫一灌入脑海,就像是一滴墨汁重重滴入盛放清水的瓷碗,顷刻墨汁蔓延,清水就被侵蚀……被污染!
“呃啊!我的脑袋!!”
沈家老祖突然嚎叫起来,痛苦难当,双手捂着脑袋,死死揪住头发,恨不能将脑子挖出来,只因他的大脑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刺激与剧痛。
他太虚弱,解读不了那些信息,承受不了那些恶念。
他被污染了!
“好疼……好疼啊!我受不了了啊!!”
但见他口吐白沫,鼻孔淌血,数不清的血管浮现出来,在他皮肤底下噗嗤嗤跳动。突然,他缠了一片断发的手掌来到腹部,指甲狠狠豁开一条口子,扯出一根血淋淋的肋骨,随手甩在水里。
“舒服一点了!!”
他哭嚎的脸上出现一缕笑意,仿佛扯下的不是肋骨,而是致使他疼痛的根源。那肋骨落水,竟咔嚓碎成几十块,然后自行移动,拼成一只小小的骷髅头,猛然跃出水面,趴在他大腿上用力撕咬,边咬边骂:
“敢把老子丢掉!快让老子回去!”
沈家老祖不理会它,也不理会血流如注的胸腹,又扯下自己一只耳朵,挖下一只眼珠:
“这样听不到了,舒服多了!也看不见了,更舒服了啊!!”
那耳朵、眼睛落到水里,随即耳朵变得蒲扇大,耳廓用力扇动,竟就扇着从水里飞出,托着那只眼睛,目光森森看着他,瞳孔陡然变成圆圆的嘴巴,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