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快走出门外,停下脚步冲她招招手:“春草来。”她从怀中取出那枚精致的铜哨,放进春草手中,低声嘱咐道:“若我一个时辰后仍没回来,你便寻个无人地吹响这哨子。记住了么?”
春草紧紧拉着她的手,担心地不忍放开,哀求道:“姑娘,让奴婢陪着您去吧。”
宁儿在她耳边窃窃:“除了你,我放心不过别人,你替我守着门户,我万事会小心的。”说着用力回握了她的手,转身向沉沉的夜色中走去。
待离开十来步,宁儿便听见含光不满的抗议:“姑娘,您怎么能把铜哨留给那丫鬟?”
宁儿安抚道:“别担心,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还要那做什么?”
含光不赞同:“谁知会有什么万一?或者,今夜您随我离开侯府,等我们想办法把那‘思美人’取走,再送您回来?”
她扶着檐柱,回首笑道:“莫说胡话了。这更深夜重的,让我上哪里去?再说,舅舅去寻鹿大人了,过不了多久,会有消息的。”
因走得匆忙,她只挽了个松松的随云髻,随意点缀了几枚坠玉珠饰,流苏低垂,淡扫在茶白色对襟长衫之上。
含光一怔,便见她鬓影杳杳,径自往宴会的花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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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乱哄哄的一片,以至于没几人注意到,宁儿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她抬眼一扫,先去寻罗妙芸,见她仍端坐于原位,只是面上笑容略僵,显然心中有事。
宁儿略放心下来,她应当并未妄动,目光一转,却发觉罗氏上首,蓦然空了两三张坐席——这是先前罗老夫人并罗妙芸兄长的位置。
她在心中思忖,这样看来,罗家兄妹私下达成了默契,由罗居芮奉了罗老夫人离开,却将罗妙芸及其儿女留在了侯府。
不知罗居芮这一走,会不会发觉罗芃突然消失了?舅舅在鹿奎那里,这会又怎么样了?
宁儿忍不住在心中胡思乱想,却忽然看见朱老夫人站起身,朝外道:“人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