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让你们领头的来。”
守城的小卒说:“你到底是谁?不说清楚就别想进京!还要见城守?城守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那人骂骂咧咧的又想将门关上。
汝王示意他亮明身份。
守城的小卒一脸不信的说:“汝王?!藩王进京需得传召,可有诏书?”
随行亲信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汝王!汝王进京看望太后,你们这群守城小儿居然敢阻拦,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小心你们的狗头!”
这个守城的小卒性子颇有些刚正不阿,他义正言辞地说:“下官奉皇命看守城门,要为京中安危负责,无论是谁进京都需凭文关才可入内。”
“你个不知死活的呆瓜子,等汝王殿下即位后看我不把你......”
“侯鹰!!!”汝王身边的军师大声呵斥阻止。
侯鹰反应过来为时晚矣,话以出口覆水难收...
城外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引来城守,一旁的莽子暗中使眼色放他们进来。
城守才忙不迭地跑上前去作揖,说:“原来是汝王殿下!殿下莫要生气,他们都是些新来的,不懂规矩,还不认识贵人。下官回头一定严加管教。殿下莫慌,小的这就令他们开门。”
众人这才发现看守城门的将领换了。
侯鹰嘴里暗暗骂道:“总算有个识趣的!”
汝王与太后相拥欢聚时,京中的风言风语却传开了...
京中酒肆、茶楼都在流传,“据说汝王未经传召就进京,还与将看守城门的士兵暴揍了一顿。”
“可不是吗,城下卖油饼的亲眼所见,那士兵被打的满身是伤,在家躺了几天都下不来床。”
“天子脚下就敢这般暴戾行事,那藩地上的百姓还不知是怎样一番水深火热的情景。”
“可怜啊!”
“诶,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那天汝王身边的亲信说什么等汝王即位后,难不成汝王要...”
身边的人一把捂住他的觜,“你不要命了我还要,这话也是能混说的!”
那人费力挣脱开,“你能捂住我的觜难不沉还能捂住所有人的觜。这话早就传遍了,也不止我一人在说。”
另一人赶紧拉住他问:“你说汝王要篡位?”
那人赶紧摇摇头,“诶!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汝王身边的亲信亲口说的。”
“汝王当真敢谋逆!”
“你们可别忘了,当今太后可是汝王的生母,陛下的生母是淑妃。如果能选择当然还是想自己生的儿子做皇帝。”
“我看你们都是不要命的,这等话也敢议论,我还是离你们远些,免得将来受到牵连。”说完,这人逃命似的离开酒肆。
一身便服的宋丞相默默将酒钱放置桌上,一声不吭的离开。
几日后,早朝。
“若是无事,今日便散了。”轩辕启说道。
众人正要散去,崔太后连忙制止,“且慢!”
轩辕启问:“太后还有事?”
“陛下不是有份诏书要宣读吗?今日正好众大臣都在,汝王也在京中,不如就今日宣读。”
“诏书?儿臣不解,还请母后明示。”
“陛下何必故作糊涂,那封诏书当初让哀家很是动容了一番,只当陛下是真的爱惜贤德之人。今日陛下既然想装糊涂,那哀家便厚着脸面亲自告知众大臣罢。”
崔太后看了看身边的太监,“福德,宣读圣旨。”
“是。”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座上二圣卖的什么药,只得又停下脚步来,规规矩矩地依次站好,听珠帘后的宦官用尖细的嗓音宣读着某份诏书。可越听朝堂下就越弥漫着诡异的安静,大家渐渐连呼吸都开始谨慎起来。
有胆大的悄悄瞟了眼堂上的轩辕启,只见他脸色变红又渐渐转青然后又转黑...逐渐变成一块处在爆裂边缘的爆碳。他又小心翼翼的低下头,顺势偷偷擦了擦滑下的汗珠。
福全终于念完了圣旨,朝堂下却无一人言。
轩辕启终于忍无可忍,怒吼到:“放肆!”
‘哗啦啦’
断线的珠串滚落一地,它们随着天子的震怒声四处逃窜。
众臣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崔太后并不畏惧,她满脸不屑地挪揄道:“都说为君王者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哀家瞧着陛下这是反悔了?也罢,也罢,只当陛下戏耍了哀家这个寡妇一场吧。”
轩辕启的脸色变得及其难看。
起居史令崔子晋正奋笔疾书匆匆记下每一句话。
有士族言官见状款款走出行列,说道:“陛下登基时,曾说过要效仿先帝做个明君,臣等无不动容。现陛下又说要效仿先圣禅让帝位,让有德之人继承,臣等无不佩服陛下心胸。可陛下这会又似乎恼恨了。太后寡居后宫,陛下若不是真心何苦这般戏弄太后和众臣。太后为了扶持陛下顺利登基,连亲生的汝王都遣到封底去了。就算太后不是陛下的生母,那也是陛下的嫡母。还请陛下看在先帝的份上,看着太后寡居后宫多年的份上,善待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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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当寡人不敢宰了你!来人啊!”
“陛下!臣是先帝亲封的言官,臣的职责就是纠正君王朝臣的过失,规劝其改正。若是陛下觉得臣直言不讳,伤了陛下的颜面而要杀臣,那臣无话可说。只是日后总会出现效仿董狐直笔精神的史官记下今日之事。陛下杀得了臣,难道还能杀尽天下人吗。”
“你说寡人是暴君?!”
“臣不敢。”
宋丞相皱着眉,上前一步说道:“臣冒昧,还请太后将圣旨交给众臣查看一番。”
崔太后躲在珠帘后偷拭眼泪,并示意福全将圣旨拿下去。
宋丞相拿到圣旨后,众臣便纷纷围了上来。
印是真的...
纸张也是真的...
只是...
这字迹...
众人‘咦’了一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丞相收起圣旨问道:“敢问陛下,这圣旨是由哪位大人代笔?”
轩辕启冷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说:“丞相这回还真是问倒寡人了。”
崔太后隔着帘子冷笑一声,“陛下忘了,这圣旨是陛下让宁妃交给哀家的。”
“宁妃?”轩辕启一挑眉,似乎在回想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宋丞相瞧着轩辕启的面色实在不像知晓的样子,又结合近日坊间流传的传闻,越发胆战心惊起来,“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可否召见宁妃当庭对峙。”
“传。”
过一会。
“陛下,宁妃娘娘到了。”
“宣。”
宁妃顶着两边的大臣大量的目光缓缓走至殿前,一旁的几辨‘咦?’了一声,仔细一打量,一股熟悉的香涌入鼻底,是太后宫里的熏香。他心里暗暗明白,不动声色的做起聋哑人,看这位新帝如何唱这场大戏。
“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起来。”
“敢问宁妃娘娘,这封圣旨是否出自您手?”宋丞相将圣旨递至宁妃面前。
宁妃略看一眼,点头说:“是本宫亲手所写。”
“娘娘写这封圣旨可得到陛下的授意?”
“是。”
“撒谎!陛下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封圣旨!”王将军嗓门大、声音洪亮,说话像吵架。
宋丞相悄悄拉开与他的距离,偷偷揉了揉耳。
宁妃面对质疑仍不慌不忙,神色淡定,她说:“将军不知,那晚陛下吃醉了酒,手抖不能握笔,臣妾正好在,陛下便让臣妾替笔,那日还是万全公公亲自去长秋殿将我请到福心殿的。”
众臣看看殿上,只见轩辕启一脸迷惑似乎不知此事,顿时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大伙又结合近日坊间流传的谣言,此时更是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万全偷偷瞅了一眼轩辕启,见他一言不发,便缓缓出列说:“回众位大人,却有其事。”
谢英也跟着出列,朝轩辕启行礼,“陛下的酒量臣是知道的,能让陛下酒醉不能握笔,只怕陛下那日连话也讲的不太清楚。宁妃娘娘是会错意还是冒着死罪私自揣度圣心。宁妃娘娘,您可知假传圣意是要诛九族的。”
“九族?将军真是说笑了,本宫不仅是先帝亲封的太子侧妃,还是陛下亲封的宁妃,本宫也还是大月氏的公主。这九族不知将军要从哪里算起?”
轩辕启额角青筋隐隐爆出,目光锐利迷成一条缝直射宁妃,似乎要用眼神把她大卸八块一般。“放肆!敢对先帝不敬,当真寡人不敢废你!”
崔太后缓缓开口劝道:“陛下何必动怒,宁妃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是实情。”
“太后所言极是。”
以崔氏朝臣为首的大臣纷纷附和。
崔太后暗示王氏在朝官员,那王氏子弟顶着自己摇摇晃晃的头颅进言说:“俗话说的好:凡事不会空穴来风。宁妃也不敢当着众大臣的面伪造圣旨行大逆之事。陛下如果又反悔了,不如此事就此作罢了吧,众大人觉得下官提议如何。”
王飞猛怒目而视,满脸都写着一个‘滚’。
那人见无人附和,又自行滚了回去。
宋丞相思虑一番,说:“既然宁妃娘娘说万全公公也在,臣想请万全公公复述那日写诏书时发生的事。”
万全朝堂下众臣微微鞠躬,便将那日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说出。
众臣听后朝堂一片鸦雀无声。
宋丞相又说:”这么说来,酒是宁妃送的,陛下也传召过笔墨,只是不知怎的陛下似乎一点都不知道有这封圣旨的存在,更巧的是这圣旨是唯一的知情人宁妃娘娘所写。”
朝堂上的风因宋丞相的话而变得有些诡异。
崔太后说:“丞相这是诛心之论。难道丞相也怀疑是哀家的主意。”
宋丞相连忙躬身,“微臣不敢。”
机辨见宋丞相半天没有点名问题所在,反而被搅乱思绪,心里默默骂了句:蠢材。他突然开口:“不知宁妃娘娘给陛下送的是什么酒?怎得只一壶便醉了?”
宁妃神色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她支支吾吾地说:“是本宫家乡的蜜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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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先帝生前也赏过我大月氏的蜜酿,那酒一开坛便是满屋的花果芬芳,久久不散,入口又如蜜糖般柔滑,当真是好酒。只是微臣偏爱烈酒,对这等适合女子饮的美酒实在喝得不痛快。”机辨浅笑一声,“怎的陛下酒量这般浅,看来谢将军没讲实话。”
谢英立马反应过来,“公公,请问陛下喝过的酒壶是否还在?”
万全立刻反应过来,“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取。”
崔太后脸色慢慢垮了下来,她就知道这群跟随先帝打天下的大臣不好糊弄。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这群大臣会这般维护轩辕启而不是她的宇儿?!论身份、论才识,他的宇儿哪里比不上淑妃的儿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漏?
她心乱如麻、眼神闪烁不定,强自安慰自己道:宁妃就算供出她,也是空口无凭。
万全拿来那个酒壶,谢英说:“既然国师喝过大月氏的蜜酿,那还是请国师查看一下吧。”
机辨接过酒壶,打开圆顶的壶盖,凑近细闻。只片刻,见他微微皱眉,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严肃地看向宁妃,问:“宁妃娘娘当真给陛下喝的是大月氏的蜜酿?”
宁妃倔强地说:“是。”
“呵呵。”
“国师,这酒难道不对?”谢英追问道。
机辨将酒壶放到万全手中,“让御医和司酒局的管事来辩一辩。”
万全悄悄看了眼轩辕启,轩辕启寒着脸说:“传。”
御医与司酒局的管事匆匆赶来,对着空酒壶闻了又闻,两人不约而同对望一眼。
司酒局的管事对轩辕启回道:“回禀陛下,此壶内的酒香并不是大月氏的蜜酿。”
宋丞相急忙追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