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扣住陈婉君的腰,头微微侧向陆羽鸿,目光则完全锁住陈婉君,低声喝道:“别闹了!”
陈婉君停住手,又瞬间埋头在他的怀里痛哭道:
“我哪里闹了!我怎么能控制得住嘛!我怎么控制得住嘛!那我这样不是要被他搞死了嘛!随时随地搞死!”
墨心摸住她的头,安慰道:“你要入定的法门,我可以教你。”
随后他继续用手安抚,但面色却尽显黯然。再道:
“但你我终究肉身,有识魄魅我,有血气醉我,七窍囚我,五根役我,挣脱心魔,谈何容易。当年师父赐我一个墨字,释墨心,是望我释心魔。如今我分分钟都可以入定,却时时在心魔之间徘徊。”
墨心在人前说出此番肺腑,已是无奈至极。陈婉君逐渐冷静,她环住墨心腰身的手,紧紧拽住那身夺走了她爱人的法衣。
“从什么时候起,爱也成了心魔了。”
陈婉君叹了一口气,直起腰,推开了墨心。
墨心解开袈裟扣,脱下了被陈婉君眼泪弄湿的袈裟。他正欲将其折叠,却见陈婉君一手夺过:
“离尘之服,沾了红尘,还能要吗?”
墨心不再去夺,收回手取了榻边披风,戴帽系绳,穿戴整齐之后,道:
“我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
墨心说完,看了一眼陆羽鸿,就往书房门口走去。
陆羽鸿一直都盘腿坐在罗汉榻内侧,抱着靠垫,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直到他听见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他才睁开眼。
他盯着陈婉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墨心面前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她像孩子一样对着他哭闹着,敲打着,连说话都带着娇气。他心里酸酸的,他知道,这就是区别。
陈婉君手里捏着袈裟,始终难平心头闷痛。神使鬼差,竟将那衣往自己身上披了起来。陆羽鸿见状,立刻跳下卧榻,抢过袈裟。
两人都被自己的举动惊到了,双双愣在原地。三秒钟之后,陆羽鸿拿着袈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婉君回到卧室时,并没有看见陆羽鸿。她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但是,就在她躺下不到五分钟,陆羽鸿从密室走了出来。他默默掀开被子,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
“我以为你今天终于要放过我了。”
“你也想得太美了。”
“你怎么知道我被困住叫他来救我?”
“我累了我要睡了。”
陆羽鸿一边说,一边把她搂进怀里,顺势闭上了眼睛。陈婉君伸手抚了一下他的眉心,替他把那川字纹舒展开了,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她睡到朦胧半梦,感觉到陆羽鸿的手在撩她的耳边碎发,然后就开始轻抚她的耳垂。她蓦然睁眼,四目相对。陆羽鸿失魂的眼神来不及躲闪,陈婉君第一次看见了他心底的忧伤。
“羽毛……”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想他了?”
“没有。”
“闭上眼睛。”
陆羽鸿待陈婉君闭眼后,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再轻声道:
“把我当成他,好吗?”
谁知道呢,当时陆羽鸿究竟是希望陈婉君把他当成是齐墨,还是他自己真的想成为齐墨。
但是陈婉君做不到。她与齐墨之间是有一种独特的亲密方式的。而她,并不愿意将这种方式带给第三个人。
她回应了陆羽鸿道:“羽毛,今天晚上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谢谢你。”
齐墨在葛岭的时候,曾经讲过一些气话,他说陈婉君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她觉得应该而已。当时陈婉君觉得齐墨会讲出这样的话不可理喻,而且无聊。谁会觉得跟谁在一起是应该?
现在,陈婉君终于亲身体悟了这句话。
她说道:
“我永远不会把你当成他的替身,你就是你。只会是你。有些事情,只有你跟我做过,我想你知道的。”
照理说吧,普通男人听见这些话,肯定是更加激情燃烧了。但是,当晚陆羽鸿听见这些话之后,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心头泛起一股浓重的悲伤之情,他为从前的齐墨感到悲伤,他为现在的墨心感到悲伤。陈婉君是这样爱他,他却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她。
“你怎么了?”陈婉君问道。
“抱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