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闲没有哭,她轻声道:“雪是不是很大,我听见了它落下的声音了。”
月神心中一惊,她下意识看肖闲的眼睛。
“看不见了。”肖闲像是猜出了夜争的反应,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可能是哭得太厉害了,也可能是我不想睁眼发现他不在了。这么认真地想一想,瞎了现在反而是好事了。”
她说的那么平静,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而月神只觉得莫大的悲伤将这个人笼罩住,她困在其中,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曾经那双灿烂的金眸,现在灰蒙蒙的一片,像燃尽的烛火,绽放完匆匆落下的烟花灰烬。
而再也不会快乐的瞎子就用这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鹅毛大雪,很认真,很认真,像是要把雪景真真切切刻在自己脑海中。
“我死的那天送了世界一场雨,他死的时候送了世界一场雪。很公平,我没有让他看见我魂飞魄散,他也没让我看见他四分五裂。”
她说。
“我们两个,真是天生宿敌,针锋对决啊。”
这个姑娘说完这句话,像是真心的疑惑,她又自言自语:“但我其实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轮到我就是这样。”
“这日子惨到让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或者做了天大的坏事,这辈子必须用一生去赎罪。”
“有时候又觉得是有个作者在续写我这篇虐文,祂已经让我在那个世界被重创过一次了,又让我在火海中被折磨的不人不鬼一次了,又让我在幻灵界魂飞魄散过一次了,按理来说,应该够了吧。”
“夜争,”她问:“你看过不少小说,你告诉我,我的‘虐心线’,到底要虐到什么程度,才能终止呢?”
她没有自怨自艾,而是最平静、最简单地疑问,像个苦寻答案不得的可怜人。
月神没有回答,她只是颤抖。
她亲眼看着这个悲伤到极点人在黑色长河中缓缓下沉,心甘情愿地溺毙。自己也仿佛跟着她一起窒息了一般。
肖闲是活着,但更像是死了。